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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199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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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師女友 作者:西半球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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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33:40 | 只看該作者
11.常青的回憶

  夕陽半沒,天色近黃昏。

  我們忙活了一個下午,除了感覺到此間中充滿著強烈怨恨的鬼氣外,便沒再得到其它有用的線索,小夏甚至想遙感這鬼氣的來源,但整整花了一個小時的冥想,卻發現這整個山谷中充斥著大量的靈氣,這主要得益於這裡豐富的山川水泊所匯聚的巨大氣息,在這龐大的靈氣下想要隱藏鬼氣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偏是除了這個房間外,其它地方竟沒有一絲鬼氣活躍的現象。

  這不禁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存在者,便會依其規則。這個世界是由無數的秩序和規則構成,任何的存在都有它自己的規則,如空氣流動形成了風這個道理一般,即使是鬼魂這種虛無飄渺的存在,它們也必須有所依憑,像鬼妖陳麗宛,便是靠著血的殘跡存留下來的,而既然此間鬧鬼,那這鬼必有所憑依,可以是它的屍骨或衣物什麼的,被依憑的東西便會附帶著鬼的氣息,但現在,除了這間房間外,其它地方卻感覺不到一絲鬼氣。

  難道,這隻鬼不存在於山谷之中。

  這個疑問,又瞬間被我們推翻。

  此間鬼氣雖烈,卻還不到鬼妖的程度,而普通的惡鬼,便會受到依憑之物的限制,不能離開其太遠的距離,因此,若是真個鬧鬼,那這鬼一定還在這山谷之中。

  我們感覺不到它,並不代表它不存在,可能是它,也可能是什麼人,用一些屏蔽氣息的術隱藏了起來。

  那問題是,這鬼目前藏在哪裡,若有人用術屏蔽它的氣息,那情況就更加複雜了。

  我們掌握的情況太少,無法對眼前的狀況做出正確的判斷,於是現場的勘查工作,在五點左右,由小夏決定暫停下來,我們一番商議後,決定再搜集一些資料,包括瞭解排水村的情況、詢問當時到過兇案現場的人員等等,免得在沒有直接線索的情況胡亂猜測這起事件,從而犯上誤判的錯誤。

  吃晚飯的時候,我們感覺到食堂中蔓延著一股緊張的氣氛,無論工人還是常青這樣的管理人員,都默默地扒著飯,似乎夜晚的來臨讓他們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黑暗中,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未知,則是最恐怖的事物,連續幾起鬧鬼事件都發生在深夜,而且死者的死狀極慘,就算是最大膽的人,也會感覺到心裡發毛吧,這也就難怪會什麼天一黑,工地裡的人員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老實說,發生這樣的事情,工人沒有跑光已經是萬幸了,也不知道是張忠國出重金留下這些工人,還是常青管理有方。

  一頓晚飯,便在極其壓抑的氣氛下結束。

  飯後,各人回宿舍洗了個澡,山村現代設施落後,連電視也沒有,手機只有微弱的信號,這還多虧了開發公司為了聯絡之便,在宿舍天台上架起了小型信號接收器,不然,我們便徹底和外界隔絕,而也因為能和外界通信這一點,也這裡的工人多少有了一點安全感。

  沖了個冷水澡後,我打了一通電話和家人報了平安,然後找上小夏來到常青的房間裡。

  常青身為工程的主要負責人,當時的兇案他應該是瞭解最多情況的人,我和小夏都把他列為第一個詢問對象,當常青開門的時候,我聞到了一陣茶香,小房間唯一一張梨木桌上,擺著旅遊用的茶具,看來這個外表大咧咧的漢子心思倒挺細密,已經一早猜到我們會找上他。

  「請進,兩位,我正燒著茶呢,你們來得正是時候。」常青笑著,他穿著一件小白背心和寬鬆的沙灘褲,赤著腳,手裡還拿著大葵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

  「常大哥,想找你瞭解點情況。」小夏說道,也跟著脫了鞋走進常青的房間裡。

  我赤腳踏在紅地磚上,一絲冰涼鑽入腳掌心,讓我微微屈起了腳板,常青拿出兩雙居室鞋給我們,說:「你們換上吧,這晚上地面還怪涼的,你們大概不習慣。」

  小夏也不推脫,小巧雪白的腳丫套上鞋子,便坐在梨木桌旁的椅子上。

  椅子有兩張,常青硬是把我拉到另一張坐下,自己則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是這樣的,常大哥,能不能請你給我們說說前些天那幾樁工人的死亡事件,越詳細越好。」我說道,並遞給常青一根煙,他接了過去,雖然知道我們一定會來找他瞭解情況,但在那一刻,這漢子似乎有那麼一兩秒的恍惚。

  卡嚓--

  常青點燃了香煙,煙草的香味一下子在房間裡騰了起來,他把打火機遞給了我,開始講述起前些天的事情,聲音低沉,完全不似他日間的爽朗。

  「我干了十幾年的工程,也不是沒見過意外,像有一次,在造房子的時候,由於安全繩斷裂,一個工人從十五層的高處跌了下來,死了,腦漿什麼的噴了一地,我當時也在場,這種事也已經經歷了好幾起,所以我的心理素質還不至於這麼差,但這一次,我由心裡覺得可怖,這一到晚上,我就渾身發冷,如果不是已經跟了張總那麼多年,我真想撇下這裡的活一走了之。」常青沉著臉,話音裡竟帶著一絲顫音,你想像不到,一個鐵塔般的大漢說著話微微顫抖是什麼樣的狀況。

  情緒是會傳染的,我和小夏都沒說話,房間裡瀰漫著異樣的沉默,只有小爐子上被火燒得正旺的開水一個勁「咕嚕嚕」的響著。

  常青默默沖了一泡茶,自個拿起一杯老實不客氣地一口氣喝下,然後呼出了一口氣,似乎他的情緒平靜了不少,他招呼著我們也喝,然後又繼續說道。

  「這事大概是一個月前開始的,那一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是幾點鐘,反正就睡得模模糊糊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一陣簫聲,在深夜裡,這陣簫聲非但不悅耳,反而像夜貓子啼叫那般發出『嗚嗚』的聲音,聽得讓人心寒,然後第二天,我們的一台起重機遭到了破壞,這事只有我和其它兩位副工程師知道,對其它工人我們只告訴他們起重機出現了故障,但,但那哪是什麼故障……」說到這裡,常青的臉孔扭曲起來,一顆顆的汗珠在他臉上冒了出來。「你們絕對想像不到那付場景,起重機的底盤整個被撕了起來,上面出現許多劃痕,我們用手比劃了一下,那些劃痕就像是用指甲劃過去一樣,但是什麼樣的指甲,可以在精鋼上面留下一公分深度的劃痕啊!」

  我連忙遞過一杯茶讓常青喝下,他的情緒太激動了,有必要讓他緩上緩。

  常青卻推開了我的手,搖搖頭繼續說道:「那天之後,幾乎每隔上三五天就會在夜裡聽到那陣簫聲,然後第二天不是有東西被損壞,就是憑空失蹤了,於是在工人間開始傳出了謠言,說是這個工程得罪了本地的山神,犯了禁忌,當時就有人表示要離開,要不是張總大把大把鈔票的灑下來,基本上現在已經沒有工人再做這個工程了。」

  使勁地吸了兩大口煙,似乎只有煙草中的尼古丁才能讓常青稍微冷靜一些,他閉著眼睛,緩緩呼出一連串白煙,那起伏不定的胸膛才漸漸安定了下來。

  「如果只是損失了一些器具的話,那還問題不大,但到了兩個星期前,那一天晚上,我們照例又聽到了這擾人的簫聲,而第二天卻發現這一次並沒有器具被損壞,我們以為事情結束了,哼,可笑的是,我們都太天真了,事情,才剛剛開始。」常青從自己上衣裡摸出一包大雙喜,自個又點上了第二根。「在開工時,一個工人匆匆忙忙地跑來找我,說是他宿舍裡其它三個工人失蹤了,我發動了所有工人去找,差點沒把排水村掀了個底朝天,卻連他們的一條頭髮也沒找著,然而在傍晚回到工地宿舍時,卻發現他們三人的屍體出現在原來的宿舍裡,我從沒見過死狀那麼可怕的屍體,他們扭打在一起,咬著人喉嚨的、拿板手砸碎人腦袋的,還有一個的四肢和腦袋全部被擰碎的,整個宿舍充滿了血腥味,讓人聞著就想吐,這股氣味,整整花了半個月才清除掉,但在當時,我卻吐了,其它人也吐了,吐得膽汁也出來了,不是我們膽小,實是那場面,簡直就是地獄啊!」

  常青閉著眼睛,使勁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我們想不到,他的回憶裡竟是那麼濃烈的血腥,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在感覺那房間裡的鬼氣時,會看到一大片的紅,莫非,那是血液的紅,那漫布了整間房的紅,需要多少血才辦得到啊。

  一想到這,我胃裡一陣翻騰,也差點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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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33:52 | 只看該作者
12.紅衣女

  被常青一說,房間內似乎也充斥著血腥味,連茶的香氣,也沖淡不了這種感覺。

  「那天,我馬上打了電話報警,警察是來了,也對現場進行仔細的勘查,結果想必張總已經告訴你們了,是他們三人自相殘殺致死,現場沒有第四方插手的現象,但這樣的結果,有多少人會相信,恐怕那調查的警察也不會相信,只是事實擺在那,其實我們都知道,這事沒那麼簡單。」常青總算從血腥的回憶裡恢復了過來,繼續把接下來的事情也說與我們知道。

  「但這事還過不了兩天,便又失蹤了兩個工人,只是這一次,卻沒有見到他們的屍首,也不知道是逃了還是死了,工人自然暴動了,他們都想離開,是我好說歹說,再加上張總許以重酬,這事才這麼壓了下來,還好的是,自從上次工人失蹤之後,這大半個月來倒是風平浪靜,只是我總覺得,這平靜,倒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一般,每天在太陽底下曬著,卻還是心驚肉跳的感覺。」

  「放心吧,常大哥。」小夏向常青露出一個微笑,笑容淡恬,讓人看了心情為之一緩。「我們會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無論這幕後元兇是人,還是鬼,我們都會給張總,給你以及大家一個交待。」

  「行。」常青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趙小姐的能耐,我聽張總提及過,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總之,有什麼需要的話,兩位儘管跟我提出來,無論是人是物,我常青都盡力為二位辦到,絕不推脫。」

  「那我們就不打擾常大哥休息了。」我率先站起來,天色已晚,再加上今天舟車勞頓,我在小夏的臉上也看到了倦容,反正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得了的,索性今晚早些休息,才好留些力氣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常青也站了起來,他臉上掛著笑容,雖然顯得有點勉強,但總算比之剛才那黑沉的臉容要好上許多,山東大漢把我們送至了門外。

  「那兩位早些休…….」

  常青與我們道別,但話沒說完,我們看到他臉上神情有異,他先是作出側耳傾聽的模樣,然後漸漸露出了懼意,我和小夏面面相覷,雙雙收斂了心神,心境一平靜之後,這宿舍周圍的各種聲響便傳進了耳中。

  這雜亂的聲音中有風聲,林濤聲,還有工人們活動的聲音,但在這些聲音之中,卻響起了另一種聲音,那聲音雖很微弱,卻與其它聲音顯得格格不入,像是在彰顯著它的存在一般,讓人一聽難忘。

  嗚嗚--

  像貓的叫聲,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在這深夜裡,聽得讓人毛骨悚然。

  那聲音響起之後,其它的聲音像是被它壓了下去,風聲消失了,樹葉也不再擺動了,連排水村裡的貓貓狗狗也不再叫了,好像它們都在害怕這個聲音,只有工人活動的聲音依然傳出。

  但比起動物來,人對危機的感覺是最遲鈍的。

  「又來了,又來了,這該死的聲音…….」常青像夢囈一般喃喃自語,他的手捉著門緣,我看著他越捉越緊,最後那手背上已經突起了道道青筋。

  我撲到走廊邊,極力地探出頭去,想聽聽這聲音是從哪傳來的,但數息之後,我便放棄了,這聲音像一張大網,把這整個山谷都籠罩在其中,我聽到這「嗚嗚」聲竟然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就像是有許多人在不同方向製造著這個聲音一般。

  夜裡的排水村像是籠罩在一層青黑色的幕布裡,只有零星的幾點燈火在這片山谷中閃爍,我極力遠望,根本看不出什麼異常。

  「小夏,要不我們下……」我回頭朝小夏說道,卻突然看到常青露出異常恐怖的神情,他的眼睛張得很大,大得讓我懷疑他的眼珠快掉下來了。

  後背,傳來鑽心的涼意,剎那間,我汗毛直豎。

  「小心!」

  小夏清吒一聲,素手一揚,一道黃色的符錄像箭一般射向我的身後,頓時,我的身後傳來一聲尖利的叫聲。

  呀--

  像夜梟的叫聲,淒利,針一般刺痛人的耳膜。

  我這才反應過來,腳在走廊上一跺,我撲向小夏的方向,並回身甩出一道南離天火,這種最基本的火術我已經練得可以不用唸咒和畫符,這個我目前唯一能夠熟練使出的低級火術,卻完全命中了我身後的目標。

  等我的後背輕輕撞上宿舍的牆壁時,我才看清,一襲紅裙出現在我剛才所在位置的走廊外。

  走廊外,是三層樓高的虛空!

  天火引燃起紅裙的一角,火光中,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發出尖叫,她的臉上一邊貼著小夏的符錄,讓人看不清她的樣子,她伸出白色的,像塗上粉的瘦長手臂,沒幾下就拍滅了裙角上的天火,隨後,她朝我們發出一聲尖叫,黑色亂髮遮住她的臉,只在凌亂的髮絲下露出一雙紅色的眼睛。

  像小紅燈籠一樣,一閃一閃的眼睛。

  然後她轉身飄向宿舍下方,我看到她的背影,才知道她穿的紅裙是古時候結婚時用的鳳袍,只是這麼一件充滿喜慶的衣裳套在這個女人身上,卻生出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感覺。

  「我去追!」

  小夏丟下這句話時,人已經往樓下躍去,常青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拉,我比他更快地按住他的肩膀,頓時把他按在了原地動彈不得,他望著我,眼睛裡帶著驚訝,我自然知道他吃驚什麼,以他這付身形,少說也有兩百斤的體重,但我卻輕易地按下了他,單是這份力道,就不是我這種瘦瘦弱弱的人所應該擁有的。

  「別緊張,常大哥,小夏足以應付任何情況,她不會有事的。」嘴上雖然這麼說,我還是覺得不放心,那穿著鳳袍的女人也不知是鬼是人,剛才的交手太過急促,根本不能瞭解她的底細,所以小夏才追上去,但她單身前往,我卻怕紅衣女還有同黨,無奈常青這邊都是普通人,我更怕對方會聲東擊西。

  儘管我這道術還是半桶水的料,但再加上「斬魂」的話,只要來的不是鬼妖,我相信自己還是能拖上一點時間的。

  小夏和紅衣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我和常青再站上幾分鐘,發現沒有其它狀況後,緊繃的心神方得以一鬆。

  哈哈哈--

  突然,我聽到小孩的笑聲,笑聲很愉快,像小孩子得到自己心愛玩具時所發出的那種滿足的笑聲,聲音很小,像是從樓下傳來。

  「常大哥,你們這裡的工人有沒有帶小孩來的?」我連忙問道。

  常青一頭霧水地搖著頭。

  接著,一陣隱隱約約的男聲也跟著傳來。

  別跑,別跑,會跌倒的---

  我心臟突然大力地跳了一下,只覺得突然嘴唇發熱,乾燥得不得了。

  「斬魂」在褲袋中「嗡嗡」作響,這道界異寶已經開始示警,這證明我的感覺不會錯,那宿舍樓下,有兩團濃郁的氣息在滾動著。

  那是鬼氣!

  「該死!」我大叫一聲衝向了樓梯,像小夏那種視三層樓的高度如無物的功夫,我可沒辦法做到,只是想不到的是,除去那紅衣女之後,竟然還有兩隻鬼氣這麼強盛的異物來到宿舍,儘管尚未達到鬼妖的程度,但同時對付兩隻,我卻沒有太大的把握。

  但樓下都是普通的工人,我更不能放任不管,即管不敵,也要拼過再說,這一次,我不能讓在上海那時,無力挽救盧敏貞的事件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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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34:11 | 只看該作者
13.老子是高手

  我來到了樓下,樓下的工人宿舍每個房間都關緊了大門,房間內燈火全無,也不知道工人們是睡著了,還是躲在床上哆嗦。

  鬼氣從宿舍正對著的湖泊方向傳來,那一片黑暗之中,有兩條影子緩緩而來。

  --沒牙磕,吃飯多。客來了,蓋死鍋--

  咯咯咯--

  一把小孩的聲音不斷唱著這首類似童謠的東西,還發出自得其樂的笑聲,矮小的影子像是在小跑,它搖搖晃晃地追趕著什麼東西,等得它跑近了一些,我看到一個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在它前方不斷地滾向前來。

  一個皮球?

  我心想,那團東西已經滾到我的腳片,黑糊的一片,也看不清什麼樣子。

  叔叔,把它還給我--

  小孩叫著,它到離我三五米的距離便停了下來,黑夜裡沒有燈,小孩只是一條黑色的影子,它伸出手朝我腳下的皮球指了指。

  我不敢輕舉妄動,「斬魂」在我的手上,伸展出紅艷的劍鋒,在「斬魂」的紅光下,那小孩似乎顯得畏懼,它朝後靠了靠,不讓自己暴露在光芒裡。

  還我,還我--

  它不停叫著,不知什麼時候,那天真的童聲變得沙啞尖利,到了最後,它幾乎是在嘶吼,像是被人搶了玩具的小孩,沒完沒了地哭鬧著。

  --還給我--

  突然,尖利的聲音在我的身邊響起,嚇了我一跳,退出幾步,我看到那皮球緩緩轉了過來,從它裡面不斷傳來「還給我,還給我」的叫聲。

  還給我!

  皮球突然張開一張大嘴,然後,一雙眼睛出現在嘴的上方,那層黑糊像被水清洗了一遍般,悄悄地褪了下去,露出一個八九歲小孩的五官。

  天,那根本不是球,而是一個頭!

  一個小孩的頭。

  黑色空洞的眼,裂至耳邊的嘴,一個小孩的頭在我的腳下朝我嘶叫,它的嘴裡還不斷鑽動著白色的影子,就像一個埋在泥土裡的骷髏,不斷有肥大的蠕蟲在其中鑽動,鑽得我腸胃一陣翻江倒海。

  一個活生生的惡夢竟然出現在我的眼前,也不知道是否經歷這樣的事情多了,我現在雖然感到後背一陣發涼,卻還不至於失去冷靜,看著腳下那充滿著惡意的臉,我的左掌一熱,甩出了一道天火。

  「孽障,還不退去!」

  大喝,是給自己壯膽。天火剪破了夜的深沉,撲在了那小鬼的臉上,小鬼發出怒叫,它張大了口往內一吸,一股黑風鑽進了它的嘴中,連天火也給吸了進去。

  我倒沒想到它這麼容易就滅了天火,那小鬼卻像被我激怒了,頭在地上一彈,就這樣一下一下地彈回自己的身體處,那小孩的影子接住自己的頭,然後把它安到身體上,還扭了兩扭。

  爹,他欺負我--

  小孩尖叫,它的旁邊,不知何時多了另外一道高瘦的影子,它是在安撫著小鬼,伸出一手輕輕拍著它的頭,小鬼的頭被拍得晃了一晃,差點又掉了下來。

  莫怕莫怕,看爹給你報仇--

  那高瘦影子聲音更是難聽,像一把沙鍋在地上磨過似的,聽得讓人難受,它轉向我的方向,抬起了兩根手臂。

  微風輕拂,我耳邊的發角給輕輕吹起,我還不明白發生什麼事,眼中的景物卻迅速地向兩邊滑退,不知何時,我的雙肩上各搭著一雙長長的,黑色的手,這雙手正把我疾電般拉向兩隻鬼的位置。

  大駭之下,我連忙遞出「斬魂」,紅色的劍鋒對準了高瘦男鬼的心窩,如果照這個方向繼續拉我過去的話,我保證能在它胸口上開一個洞。

  那男鬼十分忌撣「斬魂」的紅光,它雙手一抬,就把我甩向了它們的身後,越過這一大一小兩鬼之時,我看到小鬼露出得意的笑容,而那男鬼卻始終籠罩於影子中,看不到真正的模樣。

  肩頭著地。

  一陣火辣辣的感覺馬上傳來,我在沙石地上擦出了數米,地上不時突出的小石塊磕得我手臂和背心發痛,但這股巨大的慣性一過,我馬上從地上彈起來,改變我那不利的姿態。

  一站起,我馬上望向兩鬼的位置,卻發現那裡只有小鬼在興高采烈地拍著掌,像是看雜耍般看著我,但那男鬼卻不見了。

  去哪了?

  我心生疑問,頭上一股凝重的氣氛傳來,身體的反應比大腦更快,我馬上向後滑退,方纔我所站的位置炸起了漫天飛石。

  一時間,沙塵翻滾,嗆得我連續咳嗽了幾聲。

  晚風漸漸把沙塵吹散,一條黑色的影子半蹲在地上,它一拳正擊在地面之上,而我剛才站的位置已經凹下去一個半米左右的坑,看得我心臟快速地跳了幾下,要是剛才沒閃開,說不定現在我已經被這一拳擊成肉碎了。

  恐怖的力量!

  常青說過,起重機曾被整個掀了過來,莫非,那是這只男鬼所為,也只有這種怪力,才能夠把重量以噸記的巨型機器給翻了個底朝天。

  不過在鬼怪中,卻是甚少出現這種以力量見長類型,那機率就跟買六合彩差不多。

  我臉上拉出一個苦笑,看來我這撞鬼運不但沒有好轉,還變得更加倒霉起來。

  男鬼站起了身。

  我不能總處於被動,空著的左手在身前劃出一個符號。

  「南離天火,破污除穢,疾!」

  結合了咒語的天火和剛才可不是一個量級,我一指點出,一縷閃爍著濃郁紅光的火流電射向男鬼胸前。

  它伸出一掌拍向天火。

  一聲悶雷響起,天火炸裂,紅色火流四濺而開,卻傷不了男鬼一根毫毛,我看得清楚,那傢伙在接觸天火的一瞬間,在它的手掌外噴出一團深沉的黑色鬼氣,正是這團高濃度的鬼氣,才完全隔絕了天火的傷害。

  下一刻,火流還未完全消失,男鬼尖嘯一聲,身體拉得只剩一條虛線,穿過了火流刺到我的身前,那速度,快得我連反應的時間也欠奉。

  微一分神,一個黑色的拳頭已經撞向我的下腹,我大叫一聲,腳在地上一跺,借力身後飛退,同時移過「斬魂」,劍鋒擋上拳頭。

  噗哧--

  我像是被一頭狂奔中的野牛頂中了腹部一般,一時間,血液湧上喉嚨,在跌向後方的半空中留下一大蓬血花,我撞上地面,再翻了幾個滾,才停了下來,腹部雖然痛得難受,但總算保住了這條命。

  想起剛才的一切,我不由驚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先跳向身後卸掉一部分力量,再讓「斬魂」貼上它的拳頭,由於懼怕「斬魂」,男鬼的那一拳並沒有用盡全力,要不然,現在我就不是噴一口血那麼簡單了。

  黑影再度欺上。

  我痛罵一句迎了上去,連番的打擊讓我也打出火來了,既然這傢伙的速度那麼快的話,我再怎麼躲也躲不過去,不如賭這傢伙害怕「斬魂」而不敢出盡全力,和他來一個近身戰好了。

  小夏那一個月的劍術特訓終於顯現出了成果,借助手腕的動作,我組織著細密的攻擊,這樣的攻擊雖然威力不大,但勝在破綻極少,威力太大的斬擊容易露出空隙,要是被這怪力惡鬼捉住一兩個空隙再給上我兩拳,我非趴下不可。

  「斬魂」在空氣裡劃出一道道細細紅線,隨著「斬魂」的每一次劃過,便會在空氣留下一兩道紅色光焰,這些紅色光焰組成細密的網,讓男鬼完全找不到攻擊我的空隙。

  男鬼像落入蛛網的獵物,我正一點點地收縮劍網的空間,這個戰術是和妖魔新婦羅學的,那時候,強如修羅,也因為懼怕蛛妖的銀色吐絲而不敢越雷池一步,最後反被新婦羅擊成重傷,現在男鬼懼怕「斬魂」,倒和當時的情況有些相似。

  明顯,男鬼並不擅長應付細密的攻擊,它很快地施不出手腳,我捉住一個空檔,左手探出,掌心連續吐出三道天火,這種近距離的連續打擊,男鬼再厲害也無法用鬼氣完全抵消。

  兩聲悶響在我們中間響起,火光爆裂中,男鬼尖叫著被天火炸飛出去,它的身上,一大片紅焰在腹側燃燒,發出「滋滋」的聲音,男鬼的身體也不斷飄出黑煙,連續三發天火給它的傷害看來不少。

  我剛得意地笑上一聲,便牽動腹間的劇痛,疼得我差點彎下了腰。

  見男鬼被傷,那小鬼先是一愣,然後竟發出一聲像是要刺破夜空的尖叫。

  我已經說不出那尖叫是多少分貝之上,只知道咋聽之下,我的心神竟然被震得一陣恍惚,然後全身一痛,像千百萬隻蟲蟻同時撕咬一般,無數細細的,粘稠的紅線從我身體之上射出。

  然後,宿舍發出轟然大響,幾乎所有的窗戶玻璃都在同一時間炸為粉碎。

  這該死的小鬼,竟然發出了音爆!

  音爆對我產生了巨大的傷害,除了全身如被千百小刀割過一般,體內道力更是被震得胡衝亂撞,我連續咳出幾口鮮血,才得以緩解體內的壓力,但雙腳卻在這時紛紛一軟,差點就要摔倒在地上。

  連續的創傷讓我的身體已經不堪重負,但我不能倒下,若是我倒下了,不僅是我,宿舍裡的工人和常青都會有生命危險,想到這一點,我強振精神,發軟的小腿硬是撐起了全身的重量,我緩緩站直了身體。

  被天火所傷的男鬼已經恢復過來,它朝我發出憤怒的利吼,聽那吼聲,好像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我苦笑一聲,憑我現在的狀態,大概連擋它一擊的能耐都沒有。

  就在這要命的時候,一道香風吹過我的身邊,小夏手持烏金棍的身影擋在了我的身前,兩鬼為這突然出現的援兵微微一愣,小夏沒敢和我說話,她把心神都放在這一大一小兩隻惡鬼身上。

  對峙沒有持續多久,此時,那若有若無的簫聲又再度響起,兩鬼微微抬頭,露出傾聽的樣子,隨後它們的身影像雪一般融化,化為黑煙在原地旋了兩旋,便徹底消失在我們眼前。

  小夏馬上扶住了我。

  「天,你怎麼傷成這樣,是為了拖住它們?」

  我咧開嘴,露出一個相當難看的笑容,聲音雖然虛弱,但我卻很是自豪。

  「當然,老子可是高手,說什麼也不能讓它們傷害了普通人……」

  話說到最後,我再次光榮地暈睡過去,只是這一次,我昏迷得相當安心,不僅因為小夏在身旁,更因為,這一次,我終於證明自己有能力保護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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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35:32 | 只看該作者
14.排水村很排外

  我睜開了雙眼。

  早晨八九點鐘的大火球放射著萬道金箭,從窗台處照進來的白金色陽光扎得我眼前一片模糊,我用手擋住了眼睛,過得半分鐘後,才適應了這片光亮。

  充滿生命色彩的光亮。

  深深地吸氣,再緩緩呼出,一吸一呼間,體內的道力從丹田里提了起來,迅速地流淌過全身的經脈,像清澈的泉水注入乾涸的河道一般,經脈在道力的滋潤下漸漸散發著活力,並一張一鼓地產生律動的擴張。

  我愜意無比,隨著道力的運轉,剛才還略顯麻木的身體,現在正漸漸熱乎起來,這股熱氣不斷地循環下,我感到身體正緩慢,卻實在地變化著。

  去蕪存菁,在道力的作用下,修道人的身體會漸漸得到強化,而強化了身體,是為了向更高的境界進軍,沒有強韌的身體做後盾,一些高深的道術根本使不出來,或者即使能夠使出,也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嚴重的負擔。

  隨著道力佛法的日益精深,修練者的身體會得以昇華,無論是經脈還是識海都得到擴充之後,才能容納更加深厚的力量,並借由此行使與其力量匹配的術法,那種傳說中呼風喚雨,力劈虛空的法術並不是不存在,只是現在很少有人能夠達到那種層次。

  小夏告訴過我,無論修習的是道力還是佛法,皆分為兩個層次,一為地界、一為天境,地界者,范指一切修佛練道之人,而地界分三品,下品者練氣,中品者凝神,上品者結核,簡單來說,便是練靈氣、凝元神、結神核。

  比方說我,便屬於練氣這一階段,在這初期的階段,修練者所要做的無非是盡可能修練自己的力量,當力量達到一定程度時,便會凝練出自己的元神,擁有元神者,便能做到初步引天地靈氣為已用,大大加快了自身的修練進度;而凝神的再進一步便是結核,當修練者的靈力渾厚到一定程度後,便可以將靈力進行壓縮,提煉,把最精純的靈力在丹田氣海之處凝縮為核,神核不僅凝結了大量的靈氣,還能夠儲存宿主一部分的元神,當宿主輪迴轉世,神核會隱藏於宿主魂魄之內,待轉生後漸漸甦醒,釋放神核中的靈力與上一世的部分記憶,從而合得到新生的宿主修練起來事倍功半。

  地界三品,每一品之間的差別有如雲泥,若無意外,嘉宗那老和尚應該算是上品結核者,那讓我大受裨益的靈珠裡應該被他強行打入了神核,因此靈珠才擁有那深如獄海般的靈力,連我這樣的普通人被那靈珠裡的精純靈力灌頂而入後,便一舉達到練氣後期的階段,比小夏那已經初觸凝神階段的人只有一步之遙。

  但即使是結核者,比起天境來,卻又是天差地別的距離,地界上品的修為,已經是站在力量的頂端,受到人這付身體的局限,一旦到達地界上品,便再難以寸進,想要再進一步,便只剩下天人合一,以心神溝通天地,身內身外再無天與人之分時,天境立成。

  天境者,半仙也。排山倒海之威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然而這種傳說級別的人物,卻是千年難出一個,更別說現在這個科技壓倒一切的時代。

  天境我就不敢想了,要是能夠達到凝神階段,昨晚就不會被一大一小兩隻鬼修理得那麼慘了,不過這修練之事一點也急不得,急了,反而落了下乘,還容易走火入魔;道家修練講究無為,佛學禪宗則講究頓悟,修練法門有萬千,但無一不是欲速則不達。

  想這實力增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再加上我這身道力簡直就是嘉宗免費贈送的,所以我也不想太過心急,就這麼用意念稍微加速著道力流轉,在滋養身體的同時,也一點點地增強著力量。

  不過讓我奇怪的是,無論我體內這道力怎麼轉,它硬是不通過我眉心的泥丸處,要知道凝練元神便是在泥丸處形成,如果無法讓道力通過泥丸,那我豈不是永遠要停留在地界下品的階段。

  在那一個月的特訓期間,我沒少試過用意念控制道力去衝擊泥丸,但道力一挨近那裡,便會自動分流,完全挨不過邊,多次嘗試無果後,我才放棄。

  我看現在天色尚早,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於是我閉上眼睛,以意念規束著道力的走向,我小心翼翼控制著它們流上眉心處,果然和之前無數次嘗試一樣,道力一挨近泥丸,便會分流成兩股,再於我的腦後重新匯合在一起。

  那泥丸便成為我體內經脈的盲點,我完全無法知道那一處地方的具體情況。

  再度失敗之後,我也懶得再練氣,沒有意念的驅使後,道力漸漸流入我的丹田內,就在最後一點道力也快匯入丹田時,一道細絲般的道力卻突然自丹田中竄起,瞬間便鑽入了泥丸中,我眉心突然急跳,就在我以為自已走火入魔時,那絲道力又流回了丹田,但在那一刻,無數奇怪的念頭突然闖進我的腦袋中,這些念頭包括了對力量的理解與應用,但它們如曇花一現,卻已經讓我得益良多。

  雖然搞不清我的泥丸中到底有什麼,僅這麼刺激了一下便會湧過這些平時我絕對不能理解的念頭,但我隱隱覺得,一旦我衝開了鎖著泥丸那無形的禁制,說不定我的修為將會突飛猛進,甚至一步跨進地界上品的階段也不無可能。

  到底,那裡面隱藏著什麼秘密呢。

  卻在我胡思亂想之時,房門「呀」一聲被推開,穿著無袖上衣和牛仔熱褲的小夏推門而進,那白花花的大腿晃得我眼睛一花。

  「醒了?」小夏笑容可掬,在她的身後,鐵塔般的常青也跟著進來。

  「醒了有一會了。」

  我應道,並撐起身體想坐起來,蓋上身上的被單滑了下來,我愣了一愣,方才一直忙著修練道力,卻沒發覺自己整個上身都纏滿了白帶,簡直就和木乃伊沒什麼那樣。

  「這是怎麼回事?」我好奇地望著自己的身前身後。

  「你不會這麼健忘吧。」小夏沒好氣地說道,她走到床邊,幫我扶起了枕頭,讓我舒服地靠在床邊。「昨晚你全身至少有上百道傷口,還好傷口很淺,不過即使那樣,你也和血人差不多,但最嚴重的是你腹側的傷,差不多碗口大的地方凹了下去,就像被一根鐵柱頂到似的,那都是兩隻鬼幹的?」

  我點點頭,隨後把怪力鬼和能夠製造音爆的小鬼都說給小夏知道,她安靜地聆聽著,只在一些細節之處問上兩句,但我從她臉上的表情,卻看到越來越凝重的神色。

  「差不多就這樣。」我一口氣把小夏走後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常青在旁邊聽得臉色發青,像他這種普通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你現在傷勢如何?」

  小夏聽完,卻問起了我的傷勢,我呵呵一笑,隨意活動一下身體,除了睡得太久有些酸麻外,卻連昨晚被怪力鬼捅了一拳的傷痛也消失了。

  「無妨,就算再打一次也行。」

  「那就好。」小夏站了起來,一把掀開我的被單。「很明顯,昨晚那只紅衣鬼是為了引開我,好讓後來那兩隻鬼對宿舍的工人下手,但它們算少了還有一個你,不然的話,昨晚恐怕又有人喪命了,但我總覺得,這三隻惡鬼傷人殺人並不是出於自願,你們不記得那陣簫聲不,我認為,那簫聲控制著這幾隻鬼怪。」

  「用簫聲來控制惡鬼?」我奇道。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中國地廣物博,邪功異法沒有一萬也有幾千,或者那是我們不知道的邪術罷了,但若是人為的話,常大哥所帶領的工程隊都是最普通的工人,可以排除了嫌疑,如此一來,就只剩下這個排水村了。」

  「你懷疑是排水村的人幹的?」常青嗡聲嗡氣地說道,他明顯不相信小夏的這個猜測。

  「這方圓百里之外,除了排水村便沒有其它人家,而控鬼之術,再厲害的人也不能超出百里之外,否則鬼怪的控制力一弱,便會出現反噬的危險,所以,我才會猜測是排水村人所為。」

  「那他們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可能是你們的工程觸犯了他們的某些禁制,又或者為了其它什麼東西,就因為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幹,所以……」小夏的視線在我和常青臉上劃過。「今天,我們就好好拜訪一下這個村落的人好了。」

  我點頭同意,在沒有直接線索的現在,收集情報是必須的,但常青聽罷,臉上卻露出一絲難色。

  「怎麼,常大哥,你有問題嗎?」我問道。

  「我倒是沒問題。」常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苦笑道:「只是排水村的村民很排外,相當排外,我怕是問不出什麼來啊。」

  下星期三到五半球在數字那邊有推薦,在那邊有號的兄弟請來捧個場吧,今天兩更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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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35:49 | 只看該作者
15.排水之行

  小夏和常青先一步到樓下等我。

  我這一身綁得跟木乃伊似的,怕是進了村還沒問上話就得讓人當怪物捉起來,於是我解下身上的布條,露出精赤的上身。

  身上佈滿了粉紅色的細小傷痕,那是昨夜受了小鬼的一記音爆落下的,想起那記音爆,我還心有餘悸,音爆的可怕之處不在震傷我的全身,而是它直接引起體內道力的震盪,差點就讓我走火入魔,那種情況若然發生,我不死也得落下個重傷。

  有感於此,我隨手翻出旅行袋裡的一個MP3,拿著耳塞看了一回,然後搖了搖頭又塞了回去,這小東西大概也不能阻止音波入耳,唯有下次再遇那小鬼時,務必第一時間打倒它,震撼體內道力的傷害,可比其它外來攻擊要厲害得多了。

  翻出襯衫和牛仔褲,我換了起來,昨夜的一戰讓我的衣服碎得跟乞丐裝有得一拼,那自然是不能再穿,看了一眼扔在角落裡的那一堆布碎,我好像有點瞭解每一次委託時小夏都要盡量把價錢抬高的原因,因為損耗的東西實在不少,單是每一戰便要換一套衣服的價錢便已經相當夠看的了。

  「你好了沒有,別磨磨蹭蹭的了,都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了,再蹭下去都可以吃中午飯了。」

  小夏已經不耐煩地在樓下叫開,我回了一句「就來」,便匆匆忙忙穿上鞋跑下樓去,宿舍前的空地上,她正叉著腰,一隻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跺著,把地面都踏起一圈小灰塵來。

  「走吧。」

  見人到齊了,常青嘿嘿一笑,大手一招帶著我們走向湖邊。

  湖上面,一座鐵索橋正在架設,那是日後遊客進入排水村的通道,而現在,要進到村裡去,我們只能從另一座橋通過。

  離鐵索橋三十米開外的地方還架著一座木橋,那是由排水村村民自行架起,不知多少祖祖輩輩在其上通過的木橋。

  木橋的橋面相當窄小,僅勉強夠兩人並肩通行,這座年代久遠的橋樑上,寫滿了歲月的班駁,一腳壓之上去,木橋發出「呀呀」的聲音,像一個年邁的老人那老朽的筋骨,已經經不起太多的重負。

  橋沒護欄,我們排成一直線,在常青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走過這座木橋,實際上,橋的另一邊,才是排水村真正意義上的村口。

  村口處,葉黃的竹籬笆在臨近岸邊的湖面上圍出一片用以養殖水鴨的區域,一群黑灰色的鴨子在湖面上悠然地劃著水,不時發出「呱呱」地叫聲,幾個小孩光著身子在岸邊嬉戲,還不時用水去拔那群水鴨,惹得鴨群怪叫連連。

  我們上得了岸,那幾個小孩朝我們看了一眼,便游向更遠的地方,小夏覺著奇怪,便想走過去找小孩聊上幾句,要知道童言無忌,有時候,從小孩子的嘴中更能瞭解一些大人不願意說的事情。

  但常青攔下了她,黑大漢搖搖頭,朝村子的方向駑駑嘴。

  我們望向村口,幾個男村民扛著鋤頭朝我們張望,他們那沒有表情的臉上,透著冷漠,一雙雙死灰的眼睛裡閃爍著的,竟然是敵意!

  「這怎麼回事?」

  我不解地望著排水村,這村莊地廣人稀,每每是一大片田地上孤零零地搭著一間屋子,田地之上又從湖泊處引來一條條水渠,水渠農田阡陌相通,讓排水村呈現出整齊有序的美感。村子雞犬相聞,一副祥和之象,一條大路直通向村中心,中心之處空出老大一片地,看著像村民活動的廣場,那廣場之上修有祠堂一類的建築,邊上還有幾個老人在圍坐於堂口石階上,像是在下著棋。

  這排水村我是越看越不解,這明明如桃源一般所在的村子,為何這裡的村民性情如此冷漠,更表現出對我們這些外來者存在著淡淡的敵意。

  「這裡的村民就這樣。」常青撓著頭說道:「現在還好一些,我們剛來的時候,這些村民的敵意更濃,那時才踏進他們的村子,就差點被他們轟了出去,後來鄉鎮的領導找他們的村長談話,我們才得以留在這裡開展工作,但即使是這樣,每一次走進這村子,他們還是會用一種敵意的眼光看你,也不和你交談,冷漠得一點道理也沒有。」

  看常青的樣子,這憨直的漢子可能吃過這些村民的苦頭,他指了指那些嬉戲的孩子說道:「在這裡,你們千萬別去碰他們的小孩,說話也不行,不然他們準得找你們拚命。」

  小夏吐了吐舌頭說:「這麼誇張?」

  「所以我才和你們說,即使你們到村裡瞭解情況,這些村民八成是不說透露任何情況的。」

  「那總要問過才知道。」

  小夏甩了甩頭髮,當先走向村口不遠處的幾個村民,我和常青連忙跟上去,不是怕她吃虧,而是怕她趙大小姐萬一問不出什麼,那幾個村民便遭殃了。

  那些個村民穿著麻衣寬褲,一個個皮膚曬得黝黑,他們見我們走近,卻也不懼,鋤頭往地上一砸,看那架勢,卻像是準備和我們幹架一般。

  小夏完全無視村民那付架勢,她朝當中一個看上去比其它人都壯實的村民問道:「請問,你們村子以前可曾發生過什麼怪事?」

  那村民翻了翻白眼,大手朝外一揮,操著怪裡怪氣的普通話說道:「俺們不知你說個啥,外來的,快離開,俺們村不歡迎你們。」

  「不歡迎?」小夏嘿嘿冷笑。「我倒看你們是怎麼一個不歡迎法。」

  她也不再問其它人,繞過這幾個村民沿著大路朝村中廣場走去,我和常青只得跟著趙大小姐走,在經過村民身邊時,他們也沒阻止我們一行,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望著我們,那像毒蛇一般的視線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們一路走過,排水村的村民不是把我們當透明的,便是停下手中的活,或站在地裡,或坐在自家的門檻上,不聞不問地看著我們走過,那一雙雙冷漠的眼神,透著或多或少的敵意,就連小孩見了我們也不再玩耍,甚至還有小孩抓起地上的石頭想要扔向我們,但卻被旁邊的大人拉住。

  我看得心寒,這樣一個冷漠到極點的村莊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股冷漠之中,像是要包藏什麼東西,直覺不斷提醒我,這村子,大有問題!

  村中廣場,祠堂門邊上,那四五個老村民見了我們,紛紛站了起來,一些青壯村民也三三兩兩地圍了過來,一個個朝我們怒眼相視,一種壓抑的沉重氣氛在廣場上瀰漫開來。

  常青緊張地握著拳頭,黑大漢的臉上已經隱見汗珠,他太緊張了,這裡的村民少說也有二三十個,萬一發生衝突,情況會對我們這邊相當不利,我當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但對於我和小夏來說,真要動起手,這些村民還不足以對我們構成威脅,真正有威脅的,是那可能隱藏在這些村民中的幕後操縱者,所以我們還是盡可能的不引起無謂的衝突。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這麼排斥我們。」小夏大聲說著,打破了廣場沉默的清亮聲音讓我們一時成為村民們的目光焦點。

  「我只是來瞭解一些情況的,前段時間,我們工地發生的命案你們也應該知道,死了人,還不只死了一個,這些人死得很奇怪,我想問的是,你們村子中,可有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我護在小夏旁邊,她現在問的話就像一根導火索,若那幕後之人真的是這村子中的人,那麼他完全有可能會煽動村民向我們出手,因為小夏現在問的話,無疑是將懷疑的對象,鎖定在這個村子中任何人的身上。

  但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是,村民們並沒有做出過激的行為,他們在聽到小夏的問話時,都下意識地側過臉去,我在心裡狂叫,這些傢伙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這時,村民中那幾個老人之中的一位走了出來,他柱著枴杖,不時往嘴裡塞進去一些東西,然後用一排黑黃色的牙齒一下一下地嚼著,嚼得口沫四濺,模樣相當惡劣。

  「外鄉人,你們走吧,俺們村裡沒發生過那樣的事情。」老村民有氣無力地說。

  「你們在撒謊!」小夏看著老人的眼睛沉聲道。

  老人的眉毛跳了一下,他支起一手,讓圍起來的村民停了下來。

  「俺們祖祖輩輩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卻從沒發生過那樣的事情,你們死了人,那是遭報應,俺們一早說過,俺們這裡不想開發成什麼什麼村,你們偏不聽,還建這個建那個,現在,山神被你們觸怒了,死人那是自然的事。」

  「山神?」小夏回頭望向常青,黑大漢點頭,表示村民確實有說過此事。

  「散去吧,都散去吧。」那老人朝著圍觀的村民說道:「這些人是鎮上的大人物派來的,俺們管不著他們,但自然有山神替我們出頭,所以,大伙都散去吧,別管他們就是……」

  老人在村裡的輩分看似不低,他的話一出,這些圍觀的村民便依言散開,老人雙手一負,又走回祠堂邊上去,小夏不甘心一點東西也問不出來,便出聲叫住老人。

  「老人家,那你們村長呢,我找他談話總可以吧。」

  老人回過頭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你找俺們村長?俺們村長他不在,他到鎮上去了,要一兩天後才回來。」

  說完這句話,他不再理會我們,走到祠堂邊上,又和其它老人捉起了棋來,留下碰了一鼻子灰的小夏在原地氣得直跺腳。

  排水村民的冷漠,大概是趙大小姐有生一來最大的一次碰壁,她氣得像一隻想咬人的貓,卻找不到人給她出氣,於是她轉過身來朝我和常青大吼一聲。

  「回宿舍,吃飯!」

  我和常青互看一眼,皆露出無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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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36:09 | 只看該作者
16.小鬼

  傍晚五六點鐘的時候,西邊的天空一片火紅,紅色的雲一層層地堆砌成各種奇怪的模樣,叫不出名字的大鳥從天際飛回,掠過紅得滴血的雲層,它們啼叫著落入附近的森林裡,夜色將臨,倦鳥歸巢。

  我活動著酸麻的膀子回到宿舍。

  上午小夏在排水村碰到了一顆大釘子,趙大小姐的心情之惡劣可想而知,再加上村長要數日方歸,一時間找不到突破口的小夏,把她那過剩的精力都放在了宿舍的防禦能力上。

  可憐的是我這個傷勢初癒的人,為了防止在這接下來的日子裡宿舍受到惡鬼的攻擊,我和小夏必須在每個房間裡都貼上符錄,這些符錄不能完全阻止惡鬼,卻能起到拖延時間的作用,讓我們有時間進行救援。

  這貼符錄看著是小事,但一個下午貼上個百數張,也夠我折騰的,特別是我的傷口只是剛剛癒合,一翻活動下來,又有細密的血珠滲了出來,和汗水混合成淺紅色的血水。

  受不了我這個樣子,小夏把我轟回了宿舍,還說「不洗刷乾淨別來吃飯」的話,我樂得提前下班,如果不是全身酸麻的話,那我就更樂了。

  推開了門,房間裡很暗,那是由於逆光的原因,有那麼一兩秒,我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我討厭黑暗,因為黑暗中,總存在著一些懷著惡意的東西,記得小時候由於容易撞鬼的原因,我晚上睡覺時都是打開著燈睡的,只有光亮,才能給我安全感。

  進門開燈已經成為我的習慣,我摸上牆邊的按鈕,日光燈眨了幾下之後,便把房間照亮得如同白晝,我走進房間,並隨手關上了門。

  傍晚,收了工的工人們正三三兩兩地回到宿舍,說話聲、走路聲響成一片,但門一關下,樓下那喧雜的聲音卻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般遙遠,遙遠得讓人感到寂寞。

  我甩著頭,念叨著「洗完澡吃飯」的話進了洗手間,這臨時建起的宿舍可沒有熱水器這種奢侈品,只有一個水龍高高地立在牆上,一手擰開,帶著涼意的清水自水龍中噴灑而出,瞬間便把我全身淋了個透。

  大叫一聲「爽」,我脫下身上的衣物往角落裡一扔,便痛痛快快地洗上了冷水澡。

  正被冷水沖得渾身激靈的我,卻沒注意到,那角落中的一堆衣物裡,正有一團紅光隱隱透了出來,那是,「斬魂」的紅光!

  -----------------------------

  小夏坐在湖邊,把腳邊一些小石頭一個一個地拋向湖面,像小孩玩著一個樂此不疲的遊戲,一塊塊石頭在湖面上留下個個漣漪。

  上午的事情讓她鬱悶到了極點,小夏接受過許多委託,在一次次事件中也接觸了各式人等,從老到小,從僧到俗,這些人脾氣各異,但卻沒有像這一次一般,竟碰到一村子的冰人。

  冰人,這小夏氣極下給排水村民起的綽號,不過他們渾身冷冰冰,完全看不到一點熱力的樣子倒是很符合這個綽號,這群冷漠的冰人拒絕一切外來的東西,拒絕外界進入他們的村莊,像是那守著寶藏的龍,對外界存在著深深的敵意。

  真不知道那對外界的莫名敵意是從何而來。

  小夏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她把一雙纖長的手交叉在一起,用食指輕輕地互繞著,思考時,她最喜歡這樣繞著手指,這是她自己澄靜心靈的方法。

  當心靈澄靜下來,思緒便會變得靈活,一些平時想不能的事,也會靈光一閃從而得到解決,小夏行事總是風風火火,她知道自己這脾氣,所以遇到棘手的事時,她總會先讓自己平靜下來,就像眼前的一潭碧綠的湖水,平靜的湖面上會反映出外界的東西,一切無有遺漏。

  每一個地方都有自己的土地衹靈,特別是像排水村這樣差不多與世隔絕的村子,對於神祇的崇拜必定更加熱誠,這從上午那老村民的話裡不難看出來。

  排水村崇拜的是山神,這或許是一個虛擬的神靈,也有可能是一些惡鬼遊魂,而無論那一種,排水村民口中的山神看來並不是一個平和的神靈,因為老村民說過,山神會報應那些觸怒它的人,如此一來,若是有人縱鬼行兇,也可一併推到那山神之上,還美曰其名為報應。

  這樣想來,在村長還沒回來這一兩天,可以先從瞭解排水村所謂的山神入手,或許可以找到一兩分線索,如此想時,小夏那皺著的眉頭也漸漸有了舒展之勢。

  既然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小夏便不會再胡思亂想徒擾心神,她從湖邊的草坡上站起來,天色不早,是時候該用晚飯了。

  「話說回來,阿強洗個澡也太花時間了吧。」

  小夏望向宿舍,由於逆光的關係,宿舍籠罩在一片黑暗中,突然,小夏的眼瞳為之一縮,在她一雙大眼中,宿舍三樓的一間房間,正被一股濃得像墨的黑氣纏繞著。

  那正是我的房間!

  ------------------------------

  我張大了嘴看著眼前的景象。

  這是一付夏日黃昏的情景,晚歸的人們從我身邊經過,他們相遇時,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互相向對方問好,不時還傳過陣陣笑聲;孩童三三兩兩地追逐著、嬉戲著,他們的母親從屋子裡出來,大聲叫喊著他們回家,頑皮的孩子明顯不聽母親的話,於是父親會親自出馬,把這些小搗蛋鬼拎起來回到他們的屋子,在一桌簡單的飯菜前坐下,孩子們會急不可耐地捉起盤子中的青菜或香肉,然後母親會半氣半笑地打他們的手板……

  這是一付充滿了溫情的景象,但讓我詫異的是,這付景象中的村莊是如此熟悉,甚至一些人的模樣我像是在哪見過,但隨即,我想起來了,那村莊的田地上都挖著一條條水渠,這種佈置,不正是排水村的佈局嗎?

  難道這村莊是排水村?

  難道這些臉上洋溢著笑容的人是早上所見的那些冷漠的排水村民?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明明在洗著澡,為什麼卻會看到這付景象。

  想起了這一點,我馬上回過頭,我的身後是一片黑暗,黑暗像一條深邃通道,而通道的另一頭,卻是泛著冰冷色澤的洗手間,滴荅滴荅,水聲從那一邊傳來,聽著遠得讓人害怕。

  幻覺?

  我馬上想到這個可能,於是我給自己畫了一個安神符,村莊的景象像被水打濕的國畫,慢慢的模糊,進而消失。

  下一秒,我的眼前是洗手間粗糙的牆壁,冷水怒吼著從水龍中衝出來,不斷地衝擊著我的身體,水流激起一陣陣微微的刺痛,告訴我這才是現實的世界。

  我用手使勁拍了拍臉頰,讓恍惚的心神為之收束,洗手間裡響起我拍著臉頰的聲音,還是嘩嘩的水聲,然後這兩種聲音中,突然插入了另一樣聲音。

  咯咯咯--

  小孩的笑聲!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全身汗毛為之一豎。

  笑聲自身後傳來,我迅速地轉過身體,甩出一大蓬水花,水花濺濕了我的眼睛,在朦朧的水光中,一個小小的身影縮在門邊的角落裡,發出惡意的笑聲。

  角落的另一邊,一片紅芒從我的衣物中透了出來,鮮艷,熾烈!

  新的星期,祝大家天天好心情,都來看半球的書吧,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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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36:36 | 只看該作者
17.纏身

  咯咯咯,阿爹讓我來找你了--

  角落裡的小鬼發出陰慘慘的聲音,聲音在洗手間裡四處迴盪,彷彿自四面八方和我擠來一般,讓我呼吸不由一窒。

  「妖孽,放肆!」我吐氣開身,全身道力一縮一鼓,一道無形的力場擴張開去,洗手間裡的鏡子門窗紛紛爆碎,小鬼那聲音帶給我的無形壓力也隨即消失。

  我連忙拉過浴巾,三兩下在腰間綁了個結實,瞄了瞄小鬼正對面角落的那堆衣物,「斬魂」正在其中,那艷紅的光芒讓小鬼不敢接近,讓我不由後悔剛才不該把這寶貝扔得太遠,沒有「斬魂」,單靠我那些初階的道術可能奈何不了這隻小鬼,況且小鬼既然在這裡,那怪力鬼可能也在附近。

  當我這樣想時,後背突然感到一片陰冷,這陣陰冷毫無先兆的降臨,快得我幾乎可以感覺得到,後背上尚示擦乾的水珠正迅速凝結成冰霜,一股危險的感覺如銳利的刀鋒般輕輕劃過我的皮膚,讓我後背的肌肉瞬間一緊。

  想也不想,我大吼一聲側撞向右邊的牆壁,一陣怪風吹過身側,瘦高、黑色的影子緩緩收回揮出去的拳頭,它擰轉著脖子,像生銹的機器一般,那頭一卡一卡地轉將過來,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

  影子只有一個大概的五官輪廓,但不知為何,我卻覺得他正在笑,那是一種很殘忍的笑容,一種想將我撕碎的殘忍。

  你最弱,所以,你是第一個--

  怪力鬼用它那把沙礫般的難聽聲音說道,我聽得暗暗叫苦,這鬼物竟然還有這等智能,懂得辨識對手的強弱,而沒有「斬魂」在手,我的能力更是不足以同時對付兩隻鬼物。

  第一個,第一個--

  另一邊,小鬼突然呱吵起來,它不再蜷縮在角落裡,而是像一個開心的小孩,在原地一蹦一跳地拍著手掌,只是它相當畏懼「斬魂」的紅光,無論怎麼跳,小鬼就是與紅光保持著足夠的距離。

  只是我卻被它吵得一陣心煩,第一個,第一個什麼,第一個死在它們手下的人,應該不是,之前它們就已經害死了幾個人,那麼是第一個什麼呢。

  卻在我為小鬼的話微微分神之際,怪力鬼又是一拳抽到,這傢伙說話總是慢吞吞的,但戰鬥時動作卻迅速無比,我只見得黑影一閃,馬上一掌按在牆上,借力躍向與那黑影相反的方向。

  「呯」的一聲悶響,怪力鬼一拳擊在牆上,牆壁發出可怕的呻吟聲,一道道裂痕以惡鬼的拳頭為中心點像蛛網一般蔓延,足有二十多公分的水泥牆壁就這樣被它一拳轟至龜裂,四濺的碎石擦過我臉邊,一道紅線隨即在我臉頰處出現。

  雖然躲過怪力鬼的一拳,但我離「斬魂」的距離卻越遠了,我泛起無力的感覺,在我的身前,怪力鬼又緩緩抽回嵌在牆壁上的拳頭,而在它的後面,小鬼笑得更歡了,那笑聲是如此刺耳,彷彿在嘲笑著我的無能。

  第一個,你是第一個,咯咯咯--

  「第一個什麼!」

  小鬼的一再呱吵讓我不由大喝出聲,心想這兩隻鬼物也太瞧不起人,莫非真個以為我沒了「斬魂」便拿它們一點辦法也沒有不成,由於我學習道術的時間尚短,要像小夏那般自如運用「蒼炎」「白電」這等中階的道術那是自然做不到,但為了讓初階道術也能發揮最大的作用,我曾瞞著小夏私底下嘗試著將兩種不同的道術揉合起來,在那些魔幻小說裡,不也有所謂的雙屬性魔法嗎,那我自創個雙屬性道術也不是太離譜的事吧,自然,這事情是不能讓小夏得知,否則必會讓她斥著為邪門歪道。

  幾經嘗試,在飽嘗了無數失敗的苦果之後,還真的給我試出一招,利用相性最好的風和火結合成新的術,既然現在「斬魂」拿不到,倒可以試試之術可否起到奇兵之用。

  心念一動,我雙手分開,分別在左右虛空劃出風符和火符,當青與紅的兩色符光閃現之時,我迅速雙掌交合,風火二力在我胸前不斷旋轉著,風助火勢,火借風威,兩者相輔相成,一個青紅二色的小型火旋風隨即在洗手間中出現,兩種不同的光芒讓二鬼不由一愣,我看得心中一陣得意,只要我雙掌一開,這火旋風便會激射千百火箭,在風力的作用下,火箭的速度和穿透力都會得到數倍的加成,再加上天火附帶的破邪之力,必會讓二鬼大吃苦頭,那時,只要我捉住機會搶到「斬魂」,便不會處於現在這個被動的局面了。

  卻在我雙掌欲分之際,一雙像塗滿了白粉的手掌分別握在我的雙肩上,冰涼陰寒的氣息瞬間通過我雙肩的肩井穴流入體內,陰氣直侵丹田,嚇得我心頭狂跳,若是丹田為外氣所侵,那頃刻間便是走火入魔的下場,我不敢大意,全神鼓動丹田氣海中的道力,一急之下,道力幾乎傾巢而出,像海嘯般撲向兩道陰氣。

  道力與陰氣在我胸前幽門之處激撞於一起,我不由全身一震,熾熱的道力瞬間淹沒了陰氣,只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尖叫,按著我肩頭的白手便鬆了開來,我雖解了走火入魔之險,但分神之下,風火二力相結合的術卻被迫打斷,那火旋風在原地轉得兩轉,便消失於無形。

  捉住他--

  尖利的女聲刺得我雙耳發痛,體內道力狂漲狂退讓我頭腦一陣暈沉,趁著這個機會,怪力鬼無聲無息地來到我的身後,雙臂一圈,便把我抱了個嚴實。

  「幹什麼,快放開我!」

  我又怒又急,那怪力鬼一使勁,竟把我整個人抱離了地面,腳一離地,我便無從發力,只急得我雙腳在空中亂蹬,突然,一片艷紅擋在我的眼前。

  那披著鳳袍的亂髮女人出現在我身前,在看到它的那一秒鐘,我的心直接跌到了深淵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女人也是一隻異物,因為那侵入我身體的陰氣充斥著無盡的怨恨,在陰氣入體的瞬間,我彷彿聽到幾百號人同時在我耳邊嚎哭一般,那種怨恨之氣,是不可能為生人所擁有的。

  如果說鳳袍女人也是一隻鬼的話,那麼它比其它兩隻鬼怕是要厲害許多,因為它已經可以擁有形體,也就是說,即使它不是鬼妖,也離這個階段不遠了。

  一隻快要達到鬼妖級別的厲鬼,再加上兩隻惡鬼,我想碎了腦袋也想不出有什麼方法應付眼前的局面。

  莫非今天便是我的死期?

  但我不甘就這樣死去,至少,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

  「你們要幹什麼,為什麼要出來害人!」

  我朝女鬼在吼,但心裡並沒有期待它會回答,意外的是,我的話似乎勾起了女鬼的心事,它低著頭,亂髮下的紅色眼珠不停地轉著,像是在想著什麼。

  害人?

  它突然笑了,聲音尖利得像是要刺聳我的耳朵。

  你們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們,說我們害人!

  女鬼突然把臉伸到我面前,我可以看到那一頭黑色的亂髮下,那紅色的眼珠閃爍著瘋狂,它不停地轉著,瞧得我快要發瘋。

  突然那眼珠不再轉動,有那麼一兩秒鐘,女鬼的眼珠好像不再那麼猩紅,而是像生人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瞳,在那剎那,我在那眼睛裡看到了哀色。

  深沉的,讓人為之心酸的悲哀。

  但下一秒,眼睛又為紅色所淹沒,女鬼退了開去,它側過一邊,不知什麼時候,小鬼站在它的旁邊,女鬼用手摸了摸小鬼的頭。

  去吧,桑兒,這個人的身體很好,比之前見過的人都要好,你上了他的身,就再不是孤魂野鬼了--

  女鬼一字一字地說著,卻聽得我如墮寒窟,原來它們口中所指,那所謂的第一個,卻原來是第一個被它們上身的人。

  小鬼「咯咯」一笑,突然,我後頸被狠狠一擊,頭腦劇烈的振蕩之下,整個人開始暈暈沉沉起來,就在眼皮快要合上的前一刻,我看到小鬼朝我撲了上來,隨後,黑暗如潮水一般淹沒了我。

  在那恍恍惚惚的狀態中,我彷彿聽到小夏遙遙呼喊著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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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37:01 | 只看該作者
18.奪舍

  常青從沒想過,女人也可以是如此可怕。

  當小夏風一般從湖邊奔來,遠遠便叫喊著他的名字時,常青便有了這種感覺,她的聲音裡藏著憤怒,更透著殺意。

  黑大漢沒想到有一天,他竟會從一個小女子身上明白什麼是殺意,小夏衝過來的時候,常青看到的是一柄劍,一柄出鞘的利劍,一把刺痛他眼睛的劍!

  如果說早上被排水村民冷落的小夏像一隻要咬人的貓的話,那麼現在的她就像一隻一旦盯著獵物便會往死裡咬的貓,那種毛髮齊豎,弓起背作勢欲撲的貓。

  常青不知道小夏為什麼會如此憤怒,他只知道,若他不迎上去,小夏或許會先拿他開刀,於是他迎了上去。

  事實上,常青的直覺是正確的。

  小夏看到那房間裡的黑氣,更明白那意味著什麼,但她沒有那房間的鑰匙,而常青有,若黑大漢沒回答她的話,她會先放倒他拿了鑰匙走人,因為小夏實在沒有時間磨蹭。

  「什麼事,趙小姐?」常青迎上去說道。

  「鑰匙,快,王強出事了,他還在宿舍裡!」

  小夏幾乎是尖叫,那平時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睜得像貓一般通圓,杏眼含煞!

  黑大漢心裡咯登一聲,他瞬間明白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麼,由於宿舍是臨時建起,所用的門鎖都是最舊式的,是那種沒有門把,如果沒鑰匙就只能在裡面開啟的那一種。

  一想通這點,常青馬上掉頭往樓上奔去,山一般的身體踩得宿舍的樓梯呯呯作響。

  在工人們詫異的眼光中,小夏和常青三兩下竄到了三樓,現在連常青也覺得事情不簡單了,單是往出事的房間跑,似乎每一步都是邁向冰庫一般,氣溫一個勁地往下降,等奔到門前時,那廉價的合板門上竟覆蓋著薄薄的一層冰霜。

  「快打開!」

  小夏大叫,要不是顧慮到房間裡的那個男人,她早就打算扔一發「南離天火」直接破窗而入了。

  一直以來,她都拿不準那男人在她的心裡佔著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他是爺爺找來的,在他上門找上自己時,她已經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會來。

  但那時,小夏並沒有想過會讓一個男人走進自己的世界,因為她不是普通人,她和陰陽兩界的牽絆實在太深,深得她不敢去談一場普通人的戀愛,她害怕自己的伴侶,在某一天會遭受某些異物的攻擊,她不想自己的另一半因為自己的關係被拖入陰陽兩界的戰鬥中。

  所以,那時候的小夏,只想順便找借口把那男人打發走,只是她自己也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會對那男人產生了好奇心。

  是的,好奇心,當她想把一直沒用到的道界異寶「斬魂」給那男人權當護身符用時,這男人竟然在沒有道力的情況下啟動了「斬魂」,小夏在看到那艷紅劍鋒的時候,對這個男人的好奇心便開始產生。

  再到後來,兩人又共同經歷了鬼妖陳麗宛的事件,特別是當自己被陳麗宛拖入死亡瞬間的火場時,那男人拼了性命地想救自己出來,那時,是她第一次被感動。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便變得順理成章起來,他們一起經歷了鬼妖和妖魔的事件,那男人不斷地在證明他有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能力,當在上海時,他吸收了嘉宗的靈力,一舉踏進地界下品的境界時,她真的好開心,為那男人開心,也為自己開心,因為從此時起,他不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一個可以和她並肩作戰,甚至能夠保護她的人。

  當開始的好奇心,到第一次感動,再到共同經歷了兩次出生入死的事件,那當初的好感已經漸漸昇華為另一種感覺,而在現在,這種感覺更是如此強烈,小夏知道,她這一生,再離不開那個男人,因此,她不能失去他,即使上青冥、下黃泉,她也不會讓任何東西搶走那個男人。

  常青終於打開了房門,門內,是一片漆黑的世界,小夏搶了進去,剛好看到一個人臥倒在洗手間裡,她頓時大叫一聲。

  「王強,你不允許你有事,你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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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像在沉睡,隱約間彷彿聽到小夏的叫聲,於是我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處在一片黑暗之中,我不由大驚,記起那小鬼撲向我的畫面,莫非現在我已經死了,身體被那小鬼佔據了。

  這時,眼前出現一團光亮,我必須用一手擋著,眼睛才好過一些,我朝這團光亮摸索過去,我不知道那光亮後有些什麼,但無論怎樣,總比呆在一片漆黑中強。

  我走進了光亮裡,然後,我感覺到了風。

  很輕柔的風,秋季黃昏時的風,帶著清爽,還有草葉的香味。

  當我的眼睛漸漸適應了光亮後,一間房子出現在我的眼前,房子位於土坡之上,黃昏的光芒讓一切都籠罩在土黃色的光芒裡,發黃的樹葉從房子旁的大樹上落下,打著卷,輕輕落到遠方一片金黃的麥田里。

  麥田中,一個身影像快樂的小鳥不斷地奔跑著。

  --沒牙磕,吃飯多。客來了,蓋死鍋--

  一把童稚的聲音不斷唱著這首童謠,聲音裡透著童真、愉悅,讓人一聽便會泛起會心的笑容。

  「那時候,我好開心,真的……」

  沒有任何熱度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聽得我悚然一驚,回過頭去,一個小孩背著我,蹲在房子的門檻邊上,他穿著白色的布褂和藏青色的寬腳褲,看似普通的鄉村小孩,但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卻失去了溫度一度,那光芒透著陰寒的白。

  是那小鬼?

  「但是現在,我一點也不開心,我想吃冰糖葫蘆,想吃好多好吃的東西,所以……」

  我下意識地退開一下步,那小鬼慢慢站了起來,這個世界的光亮迅速退去,黑暗像蝗蟲過境般吞食著剛才那付秋後的美景,一瞬間,我的身後已經是黑暗一片,整個世界,只剩下那小鬼和旁邊的房子。

  那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它轉過身來,我大口抽著氣,那小孩的身體上,卻安著一顆黃泥捏成的頭,頭上用筆墨胡亂畫了五官,道道細細的紅線從泥人的眼睛、鼻子等地方畫向下巴,看著像血。

  七孔留血?

  難道這小鬼是被毒死的,才會表現出七孔留血的樣子,那它的頭又是怎麼一回事,被人用泥土包住,還是被砍下來後換上一個黃泥做的頭上去,但無論哪一樣,這小鬼死得極慘,怪不得會成為厲鬼。

  「……所以。」小鬼繼續說道:「我要成為你,那樣,我就可以天天吃好吃的東西,可以天天快樂地玩兒,咯咯咯…….」

  它笑得好開心,我卻聽得氣極,這如強盜一般行徑的奪體行為讓我剛才對這小鬼泛起的一點同情心消失貽盡,伸出一指迅速畫出火符,我可不想坐以待斃。

  但火符畫成,我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道力,小鬼指著我一個勁地笑,那泥人腦袋笑得像要跌下身子似的。

  「你還沒感覺到嗎,現在你和我一樣都是魂魄,但我比你要強,因為我做鬼,已經做了很久了!」

  它撲了上來,我大駭下再退出一步,卻發現小鬼突然消失了,然後四周的黑暗像擁有了自己的意識,小鬼開心的笑聲在這片黑暗中迴盪,最後,我口鼻一封,那黑暗像水一般淹沒了我。

  各種陰寒、邪惡的氣息在黑暗中向我擠壓,每一秒鐘,便有數百種千奇百怪的力道從四面八方擠上我的身體,我想大叫,卻張大了口叫不出聲,只能無聲地忍受著這無時無刻的劇痛。

  我知道它要抹去我的靈魂,這樣一來,它就能完全霸佔我的身體,我想反抗,卻不知要如何做,習慣了身體的感覺,只剩下靈魂狀態的我,連能夠運用哪種力量都不知道,更談何反抗。

  難道就這樣敗給一隻小鬼,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無聲地怒吼,小夏、父母和許許多多朋友的身影不斷在我眼前旋轉,那些影像漸漸在模糊,我知道,一旦我完全看不見他們,我就真正地死亡了,在這之前,我必須做點什麼,我不能夠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掉,人生才經歷了十十多個年頭的我,還有很多事沒做。

  至少,我還沒把小夏娶過門啊!

  這樣想時,小夏的身影突然無比清晰起來,而我的意念,也越加集中,此時,我感覺到眉心開始跳動起來,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熟悉,似乎有什麼要從我的眉心裡脫困而出。

  就在眉心的跳動劇烈得讓我以為腦袋快被它跳散了的時候,一聲大響突然從腦袋深處炸響,那一瞬間,我的意識像被一顆炸彈轟開,無限地向四周的虛空擴展開去。

  「……軒轅鎖…開……」我張開口,像夢囈一般地說道。

  銀色的銘符,開始在我的雙眼中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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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37:13 | 只看該作者
19.祠堂

  我睜開眼,看到的是小夏梨花帶淚的臉,然後常青那憨直的大臉也湊了過來,我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大漢滿腮的青幫子,這讓我確信,我拿回了身體。

  雖然我不知道是如何辦到的,但拿回自己的身體,總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

  小夏在哭,我想伸出手去為她拂去淚水,卻發現大腦發出老半天的指令,手卻只伸了一半,小夏握住我的手,邊抹去自己的淚水邊說道。

  「你剛醒過來,別亂動,讓我再給你看看。」

  常青在一邊說:「我把他扶到床上再說吧,這躺在地上一不注意就要著涼的。」

  黑大漢把我從地上推坐起來,然後又讓我趴在他的背上,我覺得全身軟綿無力,還是小夏幫忙在後面扶著我,我才不至於又跌回地面。

  常青把我背到床上,小夏把被子拉了過來為我蓋上,然後又倒了一杯溫水,讓我枕在她的大腿上,一點點地餵我喝了下去。

  溫熱的液體流進胃中,我的身體似乎又開始散發出熱度,以為消失了的道力在丹田中探起了頭,一點一點地鑽了出來,然後在我的四肢百穴中遊走,緩緩喚起了我身體的感覺。

  「你感覺怎麼樣?」小夏輕輕用手拂著我的臉,我閉上眼睛,享受這可遇不可求的溫存。

  「應該沒事了。」我就這樣閉著眼說道,黑暗中,我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道力在經脈中遊走的情況,道力一經游過,那處地方便亮了起來,我便覺得又多了幾分力氣,默默計算,我知道再過半個多鐘,自己便應該能夠如常人活動了,但要恢復到平時的狀態,那至少是明天的事情了。

  「是你救了我嗎?小夏。」

  我現在只記得在那片黑暗裡,差點就被小鬼抹去了靈魂,但關於如何得救,我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是你救了自己。」小夏搖著頭說道:「我和常大哥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被鬼氣侵入了身體,我給你檢查之後,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那鬼氣竟是和你的靈魂纏繞在一起,萬一我冒失地出手,怕是會連你的靈魂也一起傷害。」

  「兄弟,你那時可嚇人了。」常青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那時你整個人像包裹在一團黑氣裡一樣,一條黑線沿著胸口不斷伸向你的眉頭,趙小姐說,那黑線伸上你的眉頭時,那就沒救了,還好,最後你自己醒過來了。」

  「我自己醒過來?」我不解問道。

  「你那時候的狀態,並不是普通的鬼上身,而是奪舍,那鬼物要完全取得你身體的支配權,因此,它必須抹去你的靈魂,眉心是人的靈竅之所在,一旦你靈竅被侵,靈魂就會消失,所幸的是,當鬼氣侵上你眉心時,卻被另一股力量震退,我也看不出那是什麼力量,可能是你與生俱來的潛力,也有可能是嘉宗的靈力中一些你尚未完全消化的力量凝聚在眉心,總之,那股力量相當強大,一下子把鬼氣從你身體裡全都逼了出來,然後你就醒了。」

  「那小鬼呢?」我追問。

  「小鬼?」小夏臉上閃過訝色。「你說是能夠製造音爆的小鬼想奪取你的身體?」

  我點頭說道:「在洗手間裡,紅衣女鬼和怪力鬼一起出手制住了我,然後讓小鬼上我的身,我想,這三隻鬼應該是一家子。」

  「怪不得呢,我說你怎麼那麼容易就著了道。」小夏笑道,但隨即又露出自責的神色。「不過也怪我粗心,你的八字本來就容易招惹鬼物,即使你現在擁有道力,但這命格,卻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要是一開始就在你房間裡布下正陽陣,那鬼物便不會那麼容易進來了。」

  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臉蛋。

  「別說傻話了,你又不能未卜先知,這怎麼能怪你呢,再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沒缺胳膊沒缺腿的。」

  常青也在一邊說道:「就是,王兄弟現在沒事了,趙小姐你就別太怪自己了。」

  小夏點點頭,臉上漸漸有了笑容,但一雙眼睛裡,卻閃爍著精芒。

  「不過這三隻鬼物也太欺人太甚了,竟然做出奪舍這種逆天之事,下次見到,我絕對不會放過它們。」

  我看小夏露出一種玩具被搶後一臉憤概的小孩子模樣,不禁覺得好笑,旋即又想起那小鬼的可怕模樣,不由說道:「不過我看這三隻鬼,其來歷頗有可疑,另外兩隻我不清楚,但那小鬼,卻是被極其殘忍地殺害。」

  於是我把那小鬼泥頭人身的可怕模樣描述出來,小夏聽罷,失聲說道。

  「你看到那小鬼的模樣?」

  「對啊,有什麼不對嗎?」

  小夏伸出拇指輕輕放在唇邊輕咬,她在思考時,便總愛露出如此模樣。

  「一般來說,這是不大可能出現的現象,鬼物不會輕易露出自己的形象,除非是力量已經強大到它們自己所不能控制的時候,像那紅衣女鬼,它已經快達到鬼妖的程度,因此會無法自控地露出原形,但若是一般的鬼物,特別是和另外的靈魂糾纏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會輕易露出自己的原形,那等於給對方一個看破自己的機會,就像你看到的一般,從小鬼的樣子就可以大致推測到它死時的模樣,根據這一點,我們便可查到更多的事情,奇怪,為什麼它要自暴其短呢?」

  我想了一會,然後決定放棄,這一動腦袋,眉心不知為什麼便會陣陣發痛,但我總覺得,那小鬼像是故意讓我看到他的樣子,包括他生前時曾經快樂的時光,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呢。

  「不想了。」小夏使勁搖搖頭,像要把那些想不明白的東西都甩出腦袋。「既然想不通,鬼物這邊的事我們可以暫且放下,一來找不到它們的藏身之所,二來那小鬼被你的力量反震受了不少的傷害,如果它們真的是一家子的話,那女鬼和男鬼一定會在這段時間盡快幫小鬼恢復過來,再加上我們已經在宿舍裡全部布下法陣,短時間內,鬼物的問題應該不大,我們可以趁這段時間,搞清楚這排水村的古怪,我方才在湖邊想了想,應該可以從村民口中所說的山神下手。」

  「山神?」我望向常青說道:「常大哥,你到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知不知道排水村是所謂的山神是什麼東西。」

  黑大漢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這村子供奉的山神,我還真不知道,那時候剛來,雖然村民拿出山神來嚇唬我們,但那時候我哪會信這些,也就一笑置之了,後來忙著幹活,再加上出了那幾檔事,我一直忙個不停,倒沒去瞭解他們那所謂的山神。」

  「不要緊。」小夏笑瞇瞇地說道。

  她這個樣子我一看就知道趙大小姐已經有了計較,一般來說,露出這種笑容的時候,也就是小夏要做一些危險的事的時候,想當初她大小姐在晚上拉我去找陳麗宛那鬼妖時,便是露出這樣的笑容。

  「你們還記得村中心那祠堂嗎?」

  我和常青齊齊點頭。

  小夏露出不懷好意地笑容說道:「一般而言,祠堂內總會供奉著先祖,但也有可能供奉著當地信奉的神明,我想晚上到祠堂裡走一趟,看看有沒有意外的線索。」

  我聽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

  「不行!」我連連搖頭。「這太危險了,你沒看到,那幫村民如此排外,一旦被人知道你偷摸進他們的祠堂,他們一定會對你不利的,這不是在城市,這些差不多與世隔絕的人一旦野蠻起來,會做出很可怕的事情的。」

  常青在旁邊也附合說道:「我贊成王兄弟的意見,趙小姐,你這個行動太危險了,要進祠堂的話,不如明天我請當地的鎮領導來交涉,還安全一些。」

  「你們放心吧。」小夏小心地把我的頭扶到枕頭上。「第一,我會使用障眼法讓別人發現不到我;第二,即使被發現了,區區幾個村民哪能奈何得了我;第三,常大哥,不是我不識好歹,就算你請來鎮領導讓我們進祠堂內一觀,但難保那時他們早已把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收藏起來,如此一來,進與不進實在沒有多大區別。你們不用勸我了,用過晚飯之後,我就出發。」

  「那我….」我從床上強撐起半邊身體,卻被小夏輕輕地按下。

  「你晚上只准在宿舍裡乖乖的休息,哪也不許去。」

  小夏的神情堅定,我看動搖不了她的決定,只得說道:「那你要答應我,一有危險馬上跑,別逞強!」

  「知道啦。」小夏把被子重新給我蓋好。「我去把晚飯端上來,侍候好你這個病號之後我才出發,你看我對你多好,記得報答我哦。」

  「呵,一定,一定。」我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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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37:40 | 只看該作者
20.夜探

  入夜,月色柔和得像要化了一般,銀色的華光美麗得讓人窒息,但偏偏那月下的世界,卻壓抑得可怕。

  山谷中的樹林,連一聲鳥鳴也沒有,就連風,也沒有了日間的活力,那麼一兩絲有氣無力的微風穿過樹林,連一片葉子也未曾搖動一下,一股奇異的安靜,就這麼籠罩著整個山谷。

  排水村的人們似乎早早就入睡了,在這九點多一點的時候,整個村莊只有廖廖幾點燈光,像鬼火一般點綴著如墳墓一般寂靜的村子。

  小夏站在湖邊,用曾經用來竊聽劉東旭談話的符鳥之術仔細地在村莊上空查探了一遍,在確定村子裡沒有人走動之後,她為自己畫了個隱身符,這種利用八卦方位隱藏自己身形的障眼法馬上讓她融入了湖光月色中,完全不露一點痕跡。

  她像一隻流連於黑夜的貓,踏著靈動優雅的步伐走上了通往村莊的木橋,小夏的輕身法讓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木橋連晃也沒晃一下,小夏已經來到了村口。

  一條大路彎彎曲曲地通向村中心,大路兩旁儘是稻田和水渠,田地上的屋子兩兩相隔至少有十米以上,這種空空蕩蕩的地方是隱身法最容易被識破的環境,小夏不敢在這道路上多做逗留,瞇著眼睛觀察兩邊的屋子,緊閉的門窗裡是深沉的黑暗,裡面的人應該已經睡下了,至少,她沒有看到還有誰興致勃勃地在窗邊賞月。

  確定了環境之後,小夏飄了起來,將輕身法提至極致的她,輕如落葉,每一步踏上去,只吹起小小的灰塵,但每一借力躍起,卻讓她瞬間便向前滑出了數米,那速度之快,直如鬼魅。

  一路景色不斷交替,數息後,小夏已經來到了村中心的廣場,那祠堂模樣的建築位於廣場正中,月色下,祠堂如一隻巨獸般伏著身體,大門外點著的兩盞大黃燈籠則如巨獸的雙眼,注視著每一個經過這裡的人。

  村中心的屋子顯得集中了一些,而且多是雙層的建築,比起沿途那些田地上比茅房強不了多少的平房要有看頭得多,這些雙層房屋圍著圓形的廣場而建,每一家的門外邊都掛著一個寫著姓氏的燈籠,顯然住在這一片建築的人應該是村裡比較有地位的人家。

  小夏就沿著這一圈房屋屋簷下的陰影迅速朝祠堂掠去。

  祠堂外三米高的圍牆並沒有難得住小夏,她選擇了祠堂背著月光的一面圍牆,雙手輕輕在牆壁上一按,身形便向上拔高了兩米,在上衝的勢頭將盡之時,雙腳迅速踏上牆面,藉著這一股力道,小夏順利地攀上了圍牆,她沒有馬上落向祠堂內,而是伏在圍牆上一些造型奇特的雕刻旁,利用雕像的陰影藏好自己的身形,然後全神感應著祠堂內的動靜。

  祠堂是一個長方形的院子,大門進去是一個小廣場,廣場由石磚鋪得平整,廣場之中建有一方水池,池中飯有魚蛙之類的小生物,一盆盆山花繞著水池而設,水池兩邊又對稱地種著兩棵矮松,在這建築古拙的村莊裡,這祠堂內的擺設已經頗具觀賞性,由此可知,這祠堂對於排水村的重要性。

  肯定了祠堂的重要,小夏眼睛裡的興奮之色便越加濃烈了。

  她的視線劃過了小廣場,一棟似廟非廟的建築坐落於水池之後,建築之中,有微弱的燭光在閃爍,小夏抽了抽鼻子,空氣裡似乎還有一種香味。

  檀香的香味。

  那裡面肯定供奉著什麼!

  小夏相信自己的直覺,她輕輕翻下了圍牆,沿著牆根潛向那廟型建築,這屋子是純由木頭組成,民間的木雕手法在這建築之上表現得淋漓盡致,但小夏現在沒空欣賞這些,她貓著身體來到屋子背光的一面。

  屋子的窗戶用的是臘紙,小夏想不到現在還有建築會用臘紙而不用玻璃,但虧得是臘紙,所以她輕易地點破了窗戶,立時,屋內的燭光透了出來,小夏馬上湊上臉去,睜大著一隻眼睛望向裡面。

  屋子裡的正中立著一身巨大的木雕像,約有數米高度,雕像的頭已經快碰到屋頂了,而它的兩側立放著兩尊較矮小的木雕,這三身雕像都被立於一石台之上,石台兩旁又分別擺設著兩排燭火,黃豆般大小的燭光相當微弱,讓小夏看不清楚屋裡的情況。

  至少,那三身雕像長什麼樣她就看不清楚,於是她把視線瞄向了大門,或許應該進屋子裡看看。

  揣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小夏躡手躡腳地摸向大門,大門沒有上鎖,她一推,「呀」的一聲門便開了,在這寂靜的夜色裡,大門的聲音響得聾子也聽得到,還好祠堂裡沒有人,於是小夏順利地進入屋子裡。

  她看清楚了雕像的模樣。

  中間最大一身像是觀音像,雕刻的手法相當高明,把觀音的衣紋裾角的紋理表現得活靈活現,讓人一看便覺得雕像像要飄身離去一般,但雕像的頭部卻籠罩在屋頂燈光照耀不到的陰影中,無法讓人看清樣子。

  但小夏去覺得這觀音像有點不像平常所見一般,首先是雕像的左手沒有托著淨瓶,要知道,普通的觀音像,沒有一個不托著淨瓶的,那幾乎成了觀音大士的身份像征;其次,這觀音像卻是穿著鞋的,在小夏的印象中,無論觀音還是佛祖,都是赤著腳的才是。

  如此一來,這雕像倒是讓小夏越看越彆扭。

  而觀音像兩旁雕像更是奇怪,一般來說,觀音的兩旁通常是隨待著金童玉女,但現在的這兩身,一是穿著小馬褂的男童像,一是愁眉苦臉的男人像,也不知道有沒有特殊的意義。

  再觀此室之內,除了這三身奇怪的雕像和兩排蠟燭外,便只有當中一個銅鼎飄散出裊裊煙氣,那空氣裡的檀香味,正是由此飄出,但小夏卻看得皺緊了眉頭,按理說像這種村莊,就算祠堂內供奉著神衹,也不會落下祖宗的神牌才對,然而這屋內卻偏偏沒有這種東西。

  卻在這時,祠堂的大門「呀」的一聲被打開,隨即,一聲大喝自大門處響起。

  「誰在裡面!」

  喝聲在村廣場上遙遙傳開,下一刻,無數的燈光自房屋內亮起,一時之間,開門聲響成了一片,排水村,自沉睡中甦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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