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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louis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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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 -【獵國】《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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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8-2011 19:16:50 |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七章 【震撼】

    “糧!錢!”阿德里克毫不猶豫道:“抽調地方守備部隊,集結帝都,整軍反攻,現在每天都有南方抽調來的二線三線地方守備軍來帝都,那麼多嘴要吃飯,那麼多軍隊要武裝,但是咱們剛經歷了一場大戰,財政幾乎已經崩潰,而北方和帝國中部的富裕土地幾乎全部淪喪殆盡!原本往年我們就要靠北方的產糧區的糧食運輸供給,但是現在,叛軍阻斷的道路,北方的糧食運不下來。南邊因為我抽調了太多的守備部隊,有些地方已經開始不穩定了……一個大爛攤子,千頭萬緒,說到底,就是錢和糧!”

    “不,我倒是認為,將軍目前最大的難處,並不是這個……錢也好,糧也好,不過都是表像而已。”老宰相說到這裡,故意頓了頓,然後忽然抬起眼皮來,緊緊盯著阿德里克,一字一字沉聲道:“將軍最大的難處在於……陛下並不信任您,處處制肘!!”

    “!!”阿德里克勃然變色,眼神裡放出精芒來,瞪著面前的宰相。

    “將軍大人,難道我這個老朽說的不對麼?”宰相輕輕一笑,悠悠道:“六日前,南方喀拉南地方兵團抽調兩千人來,軍部批了一千套武器和十日的軍餉靡耗,但是政務院只批了七成。三天前,軍部後勤總署申請軍費一百二十萬,但走到了政務署,卻被削掉了四成!還有之前抽調南方部隊組建的新軍,陛下卻忽然下令抽調了兩千精銳,調去了補充御林軍……”

    老頭子一句一句,如數家珍,了如指掌,他也是一個勤政的宰相,這些事情都清楚的裝在自家的心中,此刻說出來,簡直連想都不用想。

    阿德里克臉色越發難看,冷冷道:“這些事情都是大人您一手批復軍部的。”

    “阿德里克,你當然應該明白,那些批復,雖然是我政令,但是……卻並不是我本人的意思。”

    阿德里克臉色鐵青,看了看宰相,終於語氣沉悶的低聲道:“我阿德里克一心為國,旁的……”我不用去想,也不願去想!”

    “天真。”老頭子冷冷的做出了這樣的評價,看著阿德里克:“將軍,恕我直言,您固然軍略出眾,對帝國的忠誠也是無可挑剔,但是以您的為人和性子,若是在一方為將,或者擔任一個兵團長官,那都是絕對勝任的!但是偏偏軍務大臣這麼一個職務……其實,你並不是合適的人選。您的性子太過偏激,而且……很多時候想法也未免太過天真了一些。”

    阿德里克不怒反笑,望著宰相:“大人,難道您是來勸我辭職的麼?”

    “當然不是!”老宰相神色嚴肅:“國難當頭!您現在就是軍隊的擎天支柱!現在能挽救這個國家,挽救局面的,非你莫屬!所以,雖然你不是合適的人選,卻是現在唯一的人選!帝國的軍務,現在只有你才能撐的起來。”

    阿德里克淡淡一笑:“那麼我便糊塗了,宰相大人,您的來意,到底是什麼呢?”

    “臣強主弱!國本不固!這便是您現在最大的危機!”宰相淡淡道:“我知道,連連制肘,你心中必定有怨言,但是你也應該要明白,陛下這麼做”並不是他不信任你……而是,他不能信任你!換做任何一個皇帝,任何一個帝王,在這樣的情況下,都絕對不可能信任你!”

    阿德里克沉默不語。

    “帝國的軍隊,絕對不能只有你阿德里克一個人的聲音!沒有一個皇帝能允許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哪怕你阿德里克赤膽忠心,哪怕你真的一心為國!”薩倫波尼利的語氣陡然尖銳起來,冷冷喝道:“你不是笨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阿德里克大人,我今天來,就是想和您談一談合作!”

    阿德里克一揚眉。

    “您不用這樣看著我。”老宰相淡淡道:“我雖然老邁,卻並不昏聵。我對帝國的忠誠不會比你少了半分!晉初帝都圍城之時,我便說過,我薩倫波尼利絕不當亡國宰相!”

    “說你的來意吧。”阿德里克冷冷道:“我是軍人,不喜歡拐彎抹角,宰相大人到底有什麼要指教我的,儘管說出來吧。”

    “要想陛下不疑你,就必須有人在軍中分掉你的一部分權柄和勢力。”薩倫波尼利淡淡道:“平衡之術,從來都是如此。現在陛下疑你,是因為你阿德里克在軍中的影響力實在太大太強!可若是有人分化你的影響力,那麼陛下就會放心許多,而你阿德里克的處境,也會改善許多。這個道理,我想不用我再多說什麼,你也明白的。”

    “米納斯公爵大人?”阿德里克嘴角一揚,淡淡笑道:“我也曾經是公爵大人的老部下,公爵大人對我如同師長,若是公爵大人出山,我當然會極力配合。如果您的來意是這個,那麼您完全不必擔心,只要公爵大人出山複起,我阿德里克一定極力贊同。只是……宰相大人,現在遲遲不讓老公爵複起的,卻並不是我的意思。而這件事情,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阿德里克的話,薩倫波尼利當然聽的明白:米納斯公爵是否能複起,決定權在皇宮裡的那位。

    不過,阿德里克的贊同的態度,還是讓老宰相稍稍放心。而且老於宦海的老頭子從阿德里克的眼神能看出,這個鐵骨將軍並沒有和自己搪塞虛言,他說的是真心話,也是真心願意歡迎米納斯公爵複起。

    絲毫不在意有人來分弱自己的權柄,只這一條,阿德里克的操守就值得讓宰相欽佩!

    “陛下有陛下的顧慮,我們身為臣子,也不好多說什麼。”宰相淡淡道:“不過,我卻有一個法子,能促使陛下早做決斷,讓米納斯公爵複起的事情立刻見分曉!只是,卻需要將軍您的配合,不知道您……”

    “難道要我去進宮勸陛下?”阿德里克笑了。

    宰相卻搖頭,苦笑道:“咱們這位陛下的性子,想必將軍您也清楚,若是您去勸的話,反而對事情有反效果。陛下說不定反而會疑心您和老公爵溝壑一氣……只怕反而不美所以……”

    阿德里克沉默了會兒,抬起頭來,望著宰相的眼睛,兩人對視了片刻,將軍終於點了點頭:“我明白怎麼做了。”

    老宰相聽到這裡,霍然站了起來,對阿德里克深深一禮,神色誠摯”緩緩道:“多謝!”

    阿德里克側身讓過,淡淡道:“您是宰相,如此大禮,我不敢受。”

    “這一拜,不為我,而為了這個國家!您深明大義,當受此禮!”

    ※※※

    沒有人知道這一晚,宰相大人的這次秘密拜訪。

    第二天上午,另外一件隱秘的事情,卻飛快的從各種渠道傳遍了帝都。

    據說一早軍務大臣阿德里克就進宮覲見陛下,提出了一份關於軍隊整頓的軍備計劃。

    和往常一樣,對於阿德里克提出的這份計劃之中的種種要求,皇帝加西亞並沒有立刻全盤同意,而是在其中挑剔出了一些問題。

    又是和往常一樣,君臣之中產生了分歧,出現了一些爭辯。

    可若是從前,阿德里克儘管性子固執,但是往往爭兩句也就作罷,畢竟君臣的地位區分擺在那兒,他也只能默默的忍受離去。

    但是這次,阿德里克表現的卻是格外的強硬!

    據皇宮裡當時侍奉在陛下左右的侍從傳出來的傳言,當時阿德里克毫不客氣的對陛下大吵大嚷,舉止十分“不恭敬”甚至在陛下面前,阿德里克握緊了拳頭,言語之中也頗有冒犯的言辭。

    最後,陛下忍不住怒斥阿德里克:“彼如此”心中可有君!若不從彼意,當如何?”

    阿德里克答:“我當自決!”

    說完,阿德里克轉身離去,甚至都不像皇帝行禮,就大搖大擺出了皇宮!氣得加西亞皇帝面色蒼白,事後將房間裡的擺設物品砸了個稀爛。

    阿德里克居然也說到做到,就當真“自決”了起來!那份軍令,被他以軍務大臣的名義強行推行了下去!

    而更讓皇帝驚怒的是,按照帝國法令,這種軍令的推行,除了軍務大臣本人的簽發之外,必須有皇帝的印章背書才行,但是阿德里克手書的軍令,沒有皇帝的背書,卻在軍隊之中暢通無阻,全軍上下,根本沒有人在乎這份軍令是否“合法”!

    這樣的局面,讓加西亞皇帝不僅僅是震怒,更多的卻是一種恐慌了!

    隨後,當晚,宰相大人再次進宮覲見陛下。

    看到了皇帝依然蒼白而惱火的臉龐,老宰相心中暗歎一聲一阿德里克果然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為了配合自己,居然真的做出了這種事情來。

    只是他應該很清楚,他這麼做,也是給他自身,未來埋下大禍了。

    “陛下,已經不能再遲疑了。”

    老宰相輕輕進言,隨即,從懷中拿出了一件東西奉了上去。

    “我剛剛從米納斯公爵府裡出來,這是米納斯公爵大人親手寫的他關於建軍計劃的一些條文建議。還有……米納斯公爵大人和我詳談了一個下午,他……”

    “宰相,你應該知道,我沒法信得過這一家人!”加西亞面色陰沉。

    “米納斯公爵表示,他想讓羅迪小爵爺從軍為國效力,而羅迪從軍之後,只怕沒有經歷照顧家中,老公爵想請陛下憐憫,准許讓他以家族長孫送到宮中來撫養,若是陛下肯收他長孫為義子,那更是天大的恩呢……”

    “長孫?!”

    加西亞臉色頓時就為之一變!

    因為兩家的關係,羅迪是他從小的玩伴,相熟之極,羅迪因為一直被家中壓制不能施展報復,前些年生活放浪不羈,雖然到現在都不曾娶妻,但是堂堂的米納斯家族的小公爵,身邊哪裡會真的缺了女人?

    羅迪在外面自然養了幾個情人的,聽說有一個也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只是因為不是婚生子,所以一直不能正式列入米納斯家族的族譜之中。

    “一個私生子而已……哼,沒有當質子的價值吧。”加西亞皺眉。

    “公爵大人言,不日小公爵就要成婚,迎娶那孩子的母親,那麼那孩子自然就是米納斯家族名正言順的長孫。”

    皇帝臉色頓時一變,眼燎也亮了起來!

    可以說,米納斯家族開出來的條件,和做出的犧牲,已經算是很驚人的了!

    羅迪外面養的情人,肯定不是什麼豪門貴女,只怕出身也說不定是低賤的很。但是卻肯迎娶入門為正妻……那麼對於米納斯家族來說,這樣的舉動,已經算是犧牲非常大了!

    羅迪成婚,那個私生子就是名正言順的米納斯家族的第三代未來繼承人!放在宮廷裡為質子,分量就足夠了!

    而且,人質不人質的切不說,只是米納斯家族願意做出這樣巨大的犧牲和讓步……誠意也實在是不小了!

    雖然心中的顧慮未必就能就此徹底打消,但是陡然想起了今天一早,阿德里克進宮來,在自己面前那樣的跋扈囂張的姿態……

    軍中若是再沒有一個人來制約他,恐怕……

    加西亞終於長長的歎了口氣,神色疲憊而無奈。

    他看了看宰相,轉身朝著後面離去。

    宰相站在原地,眼看皇帝要走,神色焦急,大聲道:“陛下……”

    “好了!我允了!”加西亞站住,霍然回頭看著宰相:“我允了!!”

    “陛下英明。”老宰相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只是,關於米納斯公爵的職位安排……”

    這次,皇帝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遠遠的,狠狠丟來一句話。

    “宰相看著辦吧!”

    ※※※

    當晚,又一件事情轟動帝都!

    蟄伏多年的米納斯公爵,正式複起!官封帝國軍務副大臣,參謀總長,領近衛軍節符,授帝國元帥銜。

    米納斯公爵之子羅迪,授帝都近衛軍將軍銜,帝國軍部次長職。

    帝都皆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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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8-2011 19:17:15 |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八章 【政客】

    “你真的認為這樣的舉動是明智的?”

    魯爾用一種近乎絕望的眼神看著阿德里克,眼神裡含著深深的無奈。

    房間裡只有兩人在,所以魯爾說話的時候毫不掩飾的用上了質問的語氣。

    阿德里克靜靜的站在那兒,面對著牆壁——牆壁上是一副巨大的地圖,上面標示了無數軍事符號,他負手站在那兒,仿佛正看得出神,對於胖子的質問絲毫沒有回應的意思。

    “阿德里克!”魯爾有些著急,大步繞到了阿德里克的面前,盯著他的臉,眼神裡充滿了陰霾。

    “魯爾。”阿德里克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很勉強的笑容:“我正好有一個計劃,東線部隊我打算交給巴特勒,但是說實話,巴特勒那個傢伙打起仗來,有時候不太喜歡用腦子,我需要一個能在關鍵時刻保持清醒的傢伙坐鎮東線,而且這個人選必須能壓住巴特勒,讓那個傢伙心甘情願的聽話才行。所以我想到了你……要知道,我們的反攻計劃之中,一旦我的主力開始反攻,那個時候,東線部隊將會承受巨大的壓力……所以我想請你……”

    “好了!別和我說什麼見鬼的反攻計劃!”魯爾幾乎是對著阿德里克憤怒的咆哮,他太過激動了,吐沫幾乎都噴在了阿德里克臉上的刀疤上:“別我扯這些!你知道我想說什麼!!阿德里克!你這是再自殺!你明白嘛?!你在一步一步的毀掉你自己!!我不能就這麼看著你做這些愚蠢的事情!!”

    “沒你說的那麼糟糕。”阿德里克故作輕鬆的一笑。

    “沒那麼糟糕?!”胖子尖叫起來,瞪著阿德里克的眼睛:“你居然還說沒那麼糟糕!見鬼!跑去皇宮裡和皇帝吵鬧,飛揚跋扈,讓那個小皇帝差點被你嚇死!然後一意孤行,不顧皇帝的意願……阿德里克,你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人!你也並不是那種有野心的傢伙!我瞭解你!別人都說你是跋扈將軍,但是我卻知道你這個傢伙對帝國的忠誠比任何人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做這種激怒皇帝的事情?!”

    “我……〝

    阿德里克才要解釋,魯爾已經怒道:“你給我閉嘴!我知道你想幹什麼!見鬼!阿德里克,如果你真的有……如果你真的有再進一步的心思,那麼我魯爾一定毫不猶豫的站在你身邊支持你!如果你想當一個權臣,那麼我也會為你鼓掌叫好!這個帝國需要出現一個真正的強權人物來領導它!如果你願意成為那個人,我只會贊同!但是,但是你根本不是!該死的!我太瞭解你這個傢伙了!你沒有那種心思,為什麼要在皇宮裡故意做出那種跋扈不可一世的姿態來?!”

    阿德里克苦笑:“你質問我,我想解釋,你又叫我閉嘴,到底想讓我說還是不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胖子咬牙切齒:“米納斯也是我的老師!就算你想幫他複出,但是用這種法子來激怒皇帝,根本就是最愚蠢的做法!”

    “但是它的確很有效,不是麼?”阿德里克淡淡一笑:“陛下的命令這次可是比任何一次都要迅速和高效。公爵大人的任命已經下來了,甚至我都沒想到會這麼快。”

    魯爾忽然心裡一動,滿臉狐疑的看著阿德里克:“……是不是有人和你說過什麼?以你的為人,是不會忽然想到這種激烈極端的法子的!一定是有什麼人給你出了這種見鬼的主意!說,是誰!老子砍了那個王八蛋!!”

    阿德里克深深吸了口氣,望著魯爾,他的語氣很嚴肅,很認真:“魯爾!請你記住自己的身份!我們是軍人,是捍衛這個國家的軍人!我沒有你所說的那種心思!我只想讓這個帝國復興,我只想讓現在的一切都好轉起來。我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有我自己的考慮,只要它是正確的!沒有人讓我這麼做,是我自己願意的。你應該明白,以我的脾氣,若是我不肯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強迫我去做。”

    “可是你這樣做……”

    “是自殺,是給自己埋禍根?”阿德里克淡淡一笑:“陛下猜忌我,陛下討厭我,這點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既便我不這麼做,你認為陛下就會和我消除一切的誤會麼?不會的,魯爾!只要我還在軍平一日,陛下對我的恨意就不會消除。他是君,我是臣,這樣的身份就註定了,除非我願意交出一切權力,否則的話……”

    “可是米納斯公爵複出,難道對局面就有好處了?”魯爾吞了口吐沫,咬了咬牙,低聲道:“我們的這位老師……”

    “閉嘴!我不想從你嘴巴裡聽到任何一個對於老師不敬的字眼。”阿德里克冷冷道:“老師德高望重,在軍中資歷崇高,威望深厚,國難如此,正是需要他老人家這樣的軍中元老出面來威懾四方,整頓大局!他老人家願意複出,我只會雙手歡迎,絕對不會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可是今後,軍中到底是聽你的,還是聽老師的?”魯爾搖頭。

    “誰對就聽誰的。”阿德里克說的斬釘截鐵:“國家大事不是兒戲!老師一生戎馬,我相信他的智慧和能力。有他出面,很多事情都會輕鬆許多的。”

    “阿德里克,你就是天真!”

    魯爾幾乎是呻吟一般,望著面前的這位帝國支柱,胖子忽然有一種想痛哭一場的衝動。

    “天真!你永遠都是這樣!死不悔改的天真!你認為我們的老師複出,會帶來什麼?你難道還不明白麼?你,阿德里克,你是一個真正的軍人!你是一個純粹的軍人!但是,我們的老師,他不是!!他不是!!老師已經是一名政客了!!阿德里克,或許你認為你很瞭解老師!但是……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瞭解政客!你也根本不瞭解,一個政客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阿德里克還反駁什麼,魯爾卻已經不願意再聽。

    胖子憤怒的沖出了房間,阿德里克看著胖子的背影,無奈的苦笑一聲,轉過身去,繼續朝著牆上的那張軍事地圖望去,很快就看得出神……

    胖子沖出了房間,他並沒有立刻離去。

    魯爾第一時間找來了阿德里克的親衛隊長,面對阿德里克的親衛隊長,胖子幾乎是粗暴的將對方拖到了一旁,雙手死死揪住了對方的衣領,雙目血紅,一臉殺氣的樣子:“告訴我!這兩天都有什麼人跑來秘會過你們將軍!”

    這個親衛隊長和魯爾也是老熟人了,對於魯爾的舉動,他倒是並不生氣,只是一板一眼的回答:“大人,將軍公務繁忙,每天來見他的人都很多,所以……”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人跑來見過你們將軍!”

    親衛隊長沉默了下來。

    魯爾心裡一驚,深深吸了口氣,望著面前的這個傢伙,低聲道:“聽著,我知道你對阿德里克的忠誠!但是你應該相信我!我問的這個問題很重要!關係著你們將軍的生死大事!你們將軍的性子太過耿直,我可不想他被什麼混蛋盅惑當了槍使!你明白麼?告訴我,我是想救他!!”

    親衛隊長還在猶豫,魯爾已經大怒,揪住對方衣領的手又收緊了幾分,惡狠狠道:“你如果不說,只會害了你們將軍!難道你想看著他死嗎?!”

    親衛隊長神色變得很難看,他默默的抬手,抓住了魯爾的手腕,推開了胖子,低聲道:“大人……我明白您的苦心和用意,事實上,我本人對您非常感激,我很清楚將軍現在的處境很不好!在帝都,恐怕只有您才是肯真心幫助他,為他好的朋友!但是將軍有令,不許我們說出去,所以,軍令如山,我不敢違抗!”

    魯爾眼神裡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他看著這個忠誠的軍官,歎了。氣:“好吧,什麼樣的人帶什麼樣的兵!阿德里克固執的要死,他帶出來的人一個個也都是死腦筋!”

    “大人,請,請原諒……”這個軍官眼神有些慚愧,低下了頭去。

    胖子鬆開了雙手,站在那兒喘了幾口氣,心中飛速的轉動著各種念頭。

    情勢惡劣!

    惡劣啊!

    不是胖子太過大驚小怪,而是米納斯公爵的複出,對於阿德里克目前的處境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雖然從表面看來,米納斯公爵是阿德里克的老上司,曾經的老師。兩人之間應該是親密無間,……但是胖子卻絕對不會像阿德里克那麼天真!

    他很清楚,一個純粹的忠誠的軍人和一個政客在一起的下場!

    政客!這個詞兒用在米納斯公爵的身上,胖子認為一點兒都不過分!

    雖然他也曾經是米納斯公爵的弟子!但是胖子,卻早已經看的很清楚!

    他們的老師,那位軍中元老,米納斯公爵,早就從一名忠誠帝國的軍人,蛻變成了一個赤裸裸的政客!

    同樣是帝國的名將,甚至米納斯公爵還是老師之尊。

    但是在魯爾的心中,已經再也不會信任這位老師了!

    同樣都是和皇帝產生矛盾的時候,阿德里克這個純粹的軍人,選擇了堅持自己的信念,哪怕不惜得罪皇帝!但是米納斯公爵卻束手退避,選擇了明哲保身。

    同樣是在帝國危難的時候,阿德里克臨危授命,甘冒大險,帶著殘兵死守帝都!和叛軍生死博殺,多次都差點死去!

    可是米納斯公爵卻依然選擇了退避自保,哪怕是叛軍進城的時候,這位帝國元老,也選擇閉門不出。雖然不曾變節,但是卻也沒有起身反抗叛軍!

    一個真正的純粹的軍人,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米納斯公爵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為了這個帝國!而是為了他自己,為了他的家族的利益!

    在胖子的心中,這位曾經十分尊敬的老師,再也不是那個從前為帝國戎馬一生讓人尊敬的老帥了。

    這樣的一個米納斯公爵,他一旦重新入住軍部之後,還能指望他和阿德里克配合的親密無間?!

    笑話!

    米納斯公爵自然明白,皇帝之所以起用他,是為了壓制阿德里克!他唯一能被皇帝賞識的籌碼,就是壓制阿德里克!老頭子要想繼續得到皇帝的支持,就只有在今後的日子裡不停的打壓阿德里克!這是他唯一的在政治上自保的辦法!!

    而同時,阿德里克這次的做法……激怒皇帝的做法,在魯爾看來,簡直就是愚蠢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阿德里克現在最大的資本是什麼?不是戰功!

    說到戰功,那個將奧丁一個赤雪軍團都吃掉的夏亞,在功勳上甚至都比阿德里克要更強!但是帝國上下的人都不會將夏亞當作帝國的支柱!而眾望所歸的人選,就只有阿德里克!

    這是為什麼?!

    威望!巨大的聲望,早就了阿德里克現在的地位!

    阿德里克帶著殘兵死守帝都,出生入死,幾次陷入絕境都絕不放棄,對帝國的赤膽忠誠,讓無數人為之而感動欽佩,而且他為人大公無私,耿直忠誠,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他巨大的威望!他的崇高品德,被無數人崇拜!

    可是這次阿德里克的舉動,卻無疑對他自身的威望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從前他就算強硬一些,大家也會認為他是堅持己見而已。但若是阿德里克真的以飛揚跋扈的姿態來對付皇帝,擺出一副欺淩皇帝的架勢,那就完全不同了!

    帝國雖然勢衰,但是人們還畢竟沒有徹底對皇室絕望。人們對這個帝國還是抱有期望的。儘管皇帝年輕,私德有虧,但是大體上,還是被很多人賦予了期望,期望帝國能在他的領導下情況有所好轉。

    可是阿德里克若是這個時候,露出權臣的架勢來,就會讓很多從前支持他的人對他失望!他是人們心中的名將,是一個品德高潔的愛國將軍!而絕對不能是那種仗著權勢欺壓年輕弱小的君王的那種跋扈權臣!這樣的舉動,無疑會讓很多人從支井他變成了厭惡。

    而這個時候,一個心思未明的米納斯公爵重新走上舞臺……

    胖子站在那兒,臉色忽晴忽暗,仿佛心中思索半天,忽然眼神裡終於閃過一絲絕然。

    他盯著面前的那位親衛隊長,冷冷道:“我也不問你別的,只問你一句,你忠誠于你們將軍麼?”

    “高於一切!”這個軍官毫不猶豫的回答。

    魯爾斜著眼睛望著對方,忽然冷冷道:“甚至願意為他去死?!”

    “在所不辭!”軍官的回答斬釘截鐵。

    “好!”魯爾摩拳擦掌,沉聲道:“不需要你去死!但是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記住,這件事情關係到你們將軍的生死存亡!”

    ※※※

    “都準備好了麼?”

    黛芬尼站在鏡子面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華麗的衣衫彰顯了自己的身份,還有頭頂的那個閃閃發光的皇冠女人看著鏡子裡那個美麗的身影,淡淡道:“準備好了,就出發吧。”

    身後卻沒有傳來侍女的回答。

    輕輕的一聲咳嗽,黛芬尼聽到這個聲音立刻轉過身來,就看見自己的哥哥站在門口,房間裡的侍女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退了出去。

    “哥,哥哥……”黛芬尼勉強笑了笑。

    羅迪走進房間來,反手將房門關上,然後立在門口,靜靜的凝視著自己的妹妹。

    “哦,對了,我差點忘記恭喜你了。”黛芬尼笑得有些疲憊:“我聽說了陛下的任命,哥哥你已經是近衛軍將軍了。三十歲年紀就坐到近衛軍將軍的位置,也算是罕見的……”

    “黛芬尼……”羅迪的嗓音有些沙啞。

    黛芬尼努力讓自己的笑容更燦爛一些:“我知道你一直被父親壓的很辛苦,這次哥哥終於可以大展宏圖了。我相信哥哥的才能一定能得到展現,我們米納斯家族的榮光一定會在你的手裡發揚光大,我……”

    “如果這個職位是以賣掉自己妹妹做為代價,那麼我寧願不要。”羅迪輕輕的一句話,讓黛芬尼臉上的笑容立刻就僵在了那兒。

    她抿了抿嘴,搖頭道:“哥哥說的什麼話。”

    “難道不是麼。”羅迪低聲道,他的眼神裡露出了痛苦:“對不起,黛芬尼,我,我求過父親,我苦苦哀求過他,但是他不同意!我本來想派人把你連夜送走,送到家族別院去,我……我不願意再讓你進宮去!”

    “不要說蠢話。”黛芬尼看著羅迪,緩緩道:“我是皇后,皇后當然是要回到皇宮裡的,怎麼可能去家族的別院居住。哥哥,請要再說這些話了,今後你的身份不同,言行舉止都要格外小心才是。”

    “父親變了。”羅迪的聲音冰冷:“他已經徹底變了!他不再那個我愛戴的父親!為了重掌權勢,他現在什麼都做的出來!他逼我結婚的事情,我可以接受,但是……但是重新把你送進那個冰冷的皇宮裡,我……”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那天晚上沒有把你帶回家來。”羅迪低聲道:“早知道的話,那天晚上在城外,我就派人把你立刻送走。”

    黛芬尼輕輕歎了口氣,她緩緩的走到了羅迪的面前,伸出雙臂來緊緊抱住了自己的哥哥”低聲道:“謝謝你,羅迪……謝謝你!我知道你很愛我,很小的時候開始,你就一直想保護我。我知道的,都知道的,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說著,她抬起頭來,看著羅迪的眼睛,低聲道:“別責備父親,站在他的位置上,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他只是做了他必須要做的事情而已。至於我……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一定註定了。羅迪,好好幹吧……別……別讓我的犧牲變得沒有了價值,好麼?”

    “如果他對你不好,我一定呢……”羅迪握緊了雙拳,但是說到這裡,聲音卻低了下去。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不好麼?加西亞對自己的妹妹不好,全世界都知道!可自己又能如何?對方是皇帝!!

    黛芬尼輕輕一笑,身手幫自己的兄長整理了一下衣領,她挪開了眼神,低聲道:“哥哥,如果可以的話,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吧。”

    “你說!”羅迪立刻大聲道。

    “請你一定要好好的努力!家族的未來就掌握在你的手裡了!”黛芬尼低聲道:“只有一個強大的家族才能庇護族人,如果……如果將來你有女兒的話,請你一定要好好的愛她,不要再將她當作籌碼了!我希望,這樣的犧牲,在我這一代就可以結束!未來……只有你成為一個強大的公爵,才能讓這樣的事情不會再重演。”

    羅迪眼睛有些泛紅,忽然覺得心中的愧疚無法壓抑,幾乎不敢直視自己妹妹的眼睛。

    “好了,別這樣。”黛芬尼故意淡淡一笑:“我是去進宮當皇后,又不是去死。”

    ※※※

    公爵府裡,車馬和衛隊都已經準備好了,皇宮裡派來的宮廷侍者,御林軍衛隊,還有那輛華麗的皇室馬車,就停在了府門口。

    整條街都已經封鎖,皇后返回帝都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御林軍已經將街道完全的封住,任何閒雜之人都不能進出。

    公爵府裡,上下都洋溢著一層歡喜熱鬧的氣氛。一方面是因為皇后終於返回,另外一方面,則是老公爵重新複出,重掌大權。

    已經穿戴一新的黛芬尼,在宮廷女侍的簇擁之下從樓上走下的時候,面前的侍從和侍衛已經跪了滿地。

    就連老公爵米納斯,在面對自己的這位皇后女兒的時候,也彎腰行禮。

    黛芬尼走到了父親的面前,雙手將父親扶起,看了看父親滿頭銀色的白髮,又看了看父親身上嶄新的帝國元帥服,心中輕輕的歎了口氣。

    她的眼神裡不再又任何情感,只是看了父親一眼,淡淡道:“我走了,父親。”

    “恭送皇后殿下。”老公爵的聲音也不含一絲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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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8-2011 19:17:28 |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九章【夜帶刀】
  
  皇后返回奧斯吉利亞的消息再一次震撼了帝都。
  
  儘管皇室對外宣稱的消息是為了保證安全,所以一直對於皇后返程的消息進行了封鎖,直等皇后本人抵達了帝都才公佈但是只要稍微有心的人,品味一下剛剛傳出來的米納斯家族複起的消息,再加上皇后忽然如從天而降一般的抵達帝都有心的人,都能品位出這兩條消息之中隱藏的含義。
  
  皇后抵達帝都,正式入主皇宮,同時皇后的家族復興,得到皇室重用。這樣的消息,已經徹底的宣告:帝都的權力需要進行重新分配了。
  
  因為加西亞的加冕皇位是在戰爭時期之中進行的,而黛芬尼當時一直都在北方,所以這次回歸皇宮,也是她第一次正式的在公開場合頂著皇后的身份。
  
  而且按照傳統,皇后的第一次公開亮相,是應該舉行一個正式的儀式的。
  
  果然,就在皇后回宮的當天,幾乎是同時,帝都的各大豪門貴族都接到了皇宮之中發來的邀請:為了迎接皇后的回歸,皇宮內今晚將舉行一場宴會,同時也是黛芬尼第一次在眾人眼前以皇后的身份亮相,接受貴族們的禮拜。
  
  本來這樣的儀式,並不是加西亞陛下的本意,但是宰相卻一力的堅持希望皇帝舉辦這麼一場宴會來。
  
  因為這不僅僅只是一個禮儀的問題,也不僅僅只是皇室的臉面。按照宰相的話來說,對皇后的禮敬的態度,代表著皇帝對米納斯家族的重視程度,剛剛重新起用了米納斯家族,這個時候,不好對皇后太過冷淡。如果在皇后回歸的時候不舉辦這場儀式,而是默默無聞的讓皇后直接回到皇宮,未免會讓剛剛效忠的米納斯家族重新生出芥蒂來。
  
  所以,加西亞儘管並不情願,但是依然接受了宰相的這個建議。
  
  皇室舉辦的宴會,自然不會草率了事。
  
  哪怕現在是在戰爭時期,這場宴會的奢華程度雖然遠遠不及往昔,但是規模和赴宴賓客的規格卻依然相當可觀。
  
  同時也因為是戰爭時期,一切的娛樂奢侈都被削減,帝都的那些平日裡吃飽了飯無所事事的貴族們,終於難得找到了這麼一個娛樂的活動,對於這場宴會就格外的重視起來。
  
  傍晚的時候,皇宮之中已經華蓋雲集。凡是有資格被邀請赴宴的,自然都是帝國一等一的豪門貴族和那些上層社會的名流人物以及帝都的權力核心圈子的實權人物。
  
  貴族們穿上了自己最華麗的禮服,貴婦們也戴上了自己最昂貴奢侈的珠寶。
  
  皇宮的宴會廳裡燈火輝煌,禮樂悠揚。皇宮外的廣場,各大豪門家族的馬車,衛隊,侍從隊伍,幾乎將皇宮的廣場塞滿。
  
  為了表示對皇后的重視以及對米納斯家族的禮遇,加西亞甚至為了這場宴會專門抽調了一隊儀仗隊在宴會廳之外。
  
  偌大的宴會大廳之中,衣衫齊整的貴族們彬彬有禮的互相寒暄,穿戴華貴的貴婦們手持小摺扇矜持的搖晃著,空氣之中,淡淡的香風和酒精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怪的氣味。
  
  這是一個典型的帝國最上流社會的社交場所,賓客們衣衫華麗,舉止文雅而矜持,按照互相之間的關係親厚遠疏或者是派系圈子的不同,形成了一個一個的圈子,悄悄的交換著對時局的意見,而那些女人們,自然更關心的是流傳在帝都貴族圈之中的那些八卦和緋聞消息。
  
  按照管理,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還沒有到場。但是大廳裡的氣氛卻已經有些異樣了。今晚的這場宴會,明眼人都很清楚,是皇帝舉辦來故意拉攏米納斯家族之舉,更清楚,皇帝把米納斯家族抬出來,擺明瞭是要在軍隊之中和阿德里克打對臺戲,打壓阿德里克一系在軍方過於龐大的影響力。但是偏偏今晚的這場宴會,卻缺少了幾個事件之中的主角。
  
  帝國軍務大臣阿德里克將軍因為軍務繁忙而沒有出席這場宴會。
  
  而剛剛複起的米納斯家族,老公爵稱病也沒有出席,小爵爺羅迪則同樣沒有出現在宴會之中。
  
  少了打對臺戲的雙方,這樣的宴會就難免顯得不倫不類起來。
  
  軍方的兩位大佬沒有到場也就罷了,可帝國的另外一位頂尖巨頭,老宰相薩倫波尼利居然也缺席了這樣的宴會,未免就讓人生出遐想了。
  
  可以預見的,在米納斯家族複起之後,未來的一段時間內,帝國的頂尖核心權利層,將會是三巨頭鼎立的局面:宰相薩倫波尼利,米納斯老公爵,軍務大臣阿德里克將軍。
  
  可是今晚這樣一個宴會,三巨頭卻全體缺席,到底將釋放出一個什麼樣的政治訊號呢?
  
  終於在宴會進行到了三分之一的時間,皇帝陛下和皇后終於入場了。
  
  在禮樂和儀仗隊的引領之下,一身華麗衣衫的加西亞皇帝昂首走進宴會廳,手裡握著那柄象徵著皇權的權杖。而一如既往的是,這位年輕的皇帝和從前一樣,在任何場合都從來不願意和自己的妻子並排行走。從前他還是皇儲的時候就是這樣顯然看來也是依舊。
  
  黛芬尼就走在了加西亞的身後三五步,一身華麗的晚禮服,一頭金色的秀髮挽了個高貴典雅的髮髻,一定金燦燦的皇冠頂在她的頭上,黛芬尼步入會場的時候,臉色平淡而矜持,步伐從容典雅,目不斜視只是眾人都能感覺到,這位美麗的皇后,臉色並不太好,而且……眼神也未免太冷了一些。
  
  隨著皇帝一起走上了主位並排坐下,黛芬尼終於第一次以皇后的身份接受權貴們的禮拜這麼一行禮,就算是正式確認了她皇后的身份了。
  
  以皇后身份公開亮相,也是拉攏米納斯家族的一個重要的條件。
  
  名正言順!
  
  ※※※
  
  按照慣例,與會的權貴們,會按照地位尊卑的順序,依次上前來和皇帝皇后行禮。這是傳統的一個必不可少的流程。
  
  整個過程之中,黛芬尼表現的都很平靜得體,面對依次上來行禮的每一名貴族權貴人物,她的表現都是矜持典雅,雍容高貴,即不會顯得太過熱情,也不會讓人覺得受到了冷落。
  
  這種儀態大方的風度,讓不少貴族為之折服。
  
  自始至終,黛芬尼神色平靜,她甚至對於到會的所有權貴的身份都了如指掌,身份重要一些的,她也會起身略略回禮,甚至還會矜持的和對方說上兩句話,她原本就美麗之極,風儀過人,凡是能和她說上兩句話的人,無不感覺到如沐春風。
  
  甚至不少人心中都忍不住暗歎:這位皇后的風儀之好,只怕連身邊的那位皇帝都被比下去了。
  
  只是也有人發現了一個細節。
  
  自始至終,這位美麗的皇后的臉龐上,就從來沒有綻露過一絲笑容。
  
  是的,她的臉上,沒有笑過。
  
  ※※※
  
  宴會進行的風平浪靜,仿佛只是一個平淡的過程而已。
  
  在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皇帝和皇后就集體退場了。
  
  這同樣也是傳統,除非是帝國重大的慶典宴會儀式,皇帝和皇后從來都是晚晚到來早早離場。
  
  只是兩位至尊的離開,讓不少原本還想趁著宴會的時候想辦法接近陛下引起皇帝或者皇后注意的貴族有些失望罷了。
  
  走出會場之後的加西亞,臉色很快就陰沉了下責。整個晚上雖然他也已經儘量做到了面色平靜,但是卻從來都沒有和身邊的皇后說過一句話,或者有過任何的交流。
  
  事實上,今天黛芬尼回到皇宮之後,兩人甚至都沒有見面。
  
  只是在剛才宴會開始之間在終於湊在了一起進場而已。
  
  黛芬尼的態度太過於平靜了,臉上和眼神之中即沒有怨恨也沒有怒火,就是那麼一片冷淡和平靜。
  
  這樣的態度,卻反而讓加西亞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起來。
  
  兩人之間關係的惡劣程度,和自己多次欲至對方于死地的意圖,黛芬尼自然是知道的,若是黛芬尼見到自己露出明顯的怨恨或者是惱怒的態度,加西亞恐怕反而會輕鬆一些,可偏偏對方是這麼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卻反而叫人猜不透了。
  
  一路上氣氛都沉默的讓人壓抑,直走到了皇宮之後,已經遠離了宴會廳,轉過一條走廊,走上臺階,加西亞才忽然站住了腳步,一抬手,身前身後的侍衛侍從都立刻停下了腳步。
  
  加西亞轉過身來,看著黛芬尼。
  
  因為他是站在臺階上,所以這樣的眼神,有些居高臨下的味道一加西亞很喜歡這種居高臨下望著別人的姿態,這樣讓他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他也很清楚,這樣的姿態能給對方帶來一些額外的壓迫感。
  
  但是這次,他的意圖落空了。
  
  黛芬尼平靜的抬起頭來和皇帝對視,眼神絲毫沒有不安,也沒有緊張,依然是平靜的讓人惱火!
  
  “我想,事情就這樣了。”加西亞故意用一種慢吞吞的語速說話,聲音低沉,意圖這樣給對方施加壓力:“今晚的宴會,就算是我表示了對米納斯家族的尊重。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陛下。”皇后淡淡回答。
  
  “過去的事情就算走過去了。”加西亞還想做出一副寬宏的模樣來,但是顯然他的姿態做的並不算成功:“你還住在原來的老地方,已經清理好了,服侍你的侍從也是從前跟你的舊人,你會習慣的。”
  
  “是的,陛下。”依然是淡淡的聲音。
  
  “我想,都看開一些,對於大家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加西亞微微抬了抬下巴:“這不僅僅是我的意思,也是你父親的意思。”
  
  “是的,陛下。”黛芬尼的神色就如同雕塑膠一般。
  
  “沒事的時候,不要亂走動。”加西亞的神色有些焦躁,不過想起了宰相的叮囑和勸諫,語氣終於稍微松了幾分:“需要什麼,就讓侍從去辦。食宿有什麼缺的,你的要求都會得到滿足。”
  
  “是的,陛下。”黛芬尼依舊不喜不怒。
  
  面對一個雕塑一般的皇后,加西亞心中惱火,有一種力氣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心中不免憋悶,重重哼了一聲,拂袖大步而去。
  
  身後,黛芬尼微微鼻身行禮。儀禮一絲不芶,完全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
  
  黛芬尼在皇宮之中的住所,是加西亞還是皇儲時候居住的地方當然,加西亞自己是從來不曾住在這裡過的。
  
  這是一棟四層的樓房,前後都有漂亮的草坪和花圃,作為皇儲居住的地方,規格自然不會低,自由一套單獨於皇宮體系內的團體,侍從,僕從,侍衛,園丁,廚師,等等……
  
  服侍黛芬尼的都是從前跟隨她的舊人,但是黛芬尼也注意到,這裡面沒有一個是自己家族裡跟來的老人,顯然,皇帝打的主意是要讓徹底的和外界保持安全的距離。侍從之中出現了一些生面孔,顯然也是皇帝安插來監控自己的親信。
  
  不過這些,黛芬尼都並不關心。
  
  自己已經做了這樣的選擇,就早已經有覺悟了。
  
  無非……就是做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然後……一直這樣的生活,直到死的那一天吧。
  
  儘管加西亞沒有明說,但是黛芬尼很清楚,住在這裡,自己是不允許隨便離開的就仿佛被監禁了一般。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在貼身侍女的伺候之下,換下了那一身華麗的禮服,將臉上厚厚的妝容洗去,屏退了身邊所有的侍從房間裡只留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黛芬尼的臉上的平靜和冷漠才終於消失。
  
  她知道,雖然侍從都退了出去,但是走廊之外,卻依然有侍衛嚴密的把守著。
  
  這裡的每一個人的走動進出,都在嚴格的控制之中。
  
  自己能見什麼人,不能見什麼人,能去什麼地方,不能去什麼地方,都是被嚴格限制的。
  
  大概,只有在這個房間裡,自己才擁有一點點微弱的自由吧。
  
  深深吸了口氣,身上只穿著一件寬鬆柔軟的白色袍子,她甚至沒有穿鞋,而是赤足走到了露臺之上。
  
  作為皇儲的據所,自然是華麗奢侈之極的,腳下的地毯也是手工編制的最昂貴的奢侈品。
  
  但是踩在這柔軟如雲端的地毯上,黛芬尼心中卻反而更懷念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赤足站在草地上的感覺。
  
  推開露臺的門,微微的晚風吹過秀髮,黛芬尼忍不住張開雙臂來,讓風盡情的拂過自己的身體。
  
  嗯……他的擁抱,也是這麼溫柔的味道的吧。
  
  或許,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感受這樣的滋味了。
  
  ※※※
  
  皇宮前的宴會廳裡,宴會依然還在進行之中。
  
  樂隊演奏著熱情洋溢的舞曲,魯爾卻義無反顧的走出了宴會廳的側門。
  
  他一身貴族的裝束,寬大的袍子和一絲不芶的頭髮,只有胸前佩戴的勳章才顯示著他曾經是帝國將軍的身份。
  
  側門直通往畫面,魯爾走出來的時候,並沒有人注意到他。
  
  畢竟,一個失了勢和沒了權柄的帝國將軍,是沒有人會太過在意他的。
  
  事實上,今晚魯爾參加這個宴會的時候,一直都沒有什麼人搭理他,甚至就連他沒有按照禮儀去向皇帝皇后見禮,也沒有人發覺。
  
  走出側門,遇到兩個僕從,看到魯爾,都恭敬的行禮,胖子淡淡一笑,指了指花園,僕從立刻禮貌的讓開。
  
  皇宮之中的花園,自然是修建的極為典雅,漂亮的花圃和修剪的格外整齊的草坪,走在上面就會讓人感覺到心中愉悅。
  
  胖子仿佛漫不經心的散佈,卻已經暗中注意到了周圍的侍衛和御林軍衛兵。
  
  身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將軍,他很快就確認了宴會廳周圍的防衛力量,侍衛巡哨的路線,班次,甚至幾個隱藏的暗哨也被他毫不費勁的發現了。
  
  對於魯爾這樣的老行伍來說,要躲開這種程度的防衛實在是沒有多少難凡他假裝在花園之中走了會兒,路上還遇到了幾個也在花園之中散佈的賓客大多都是一對一對年輕的男女。
  
  魯爾一路上都很灑脫的和遇到的人點頭示意,他的手裡甚至還端著一隻酒杯。
  
  心中暗暗盤算著巡邏的路線和周圍的暗哨。
  
  胖子很輕鬆的,在這花園之中找到了至少四五個無法被防衛人員發現的死角。
  
  片刻之後,胖子就消失在了花園之中。
  
  沒有人留意到花園之中少了這麼一個人。
  
  同樣,寂靜的夜晚,皇宮裡的侍從也沒有察覺到,一條黑色的矯健的身影,如狸貓一般在房頂飛快的掠過!
  
  臃腫的身形,卻以不可思議的敏捷的姿態在房頂上躍過,以一種詭異的路線,飛快的朝著宴宮後的方向逼進。
  
  魯爾選擇的方向很明確……他遠遠的避開了皇帝居住的方向一身為帝國的高級將領,他很清楚皇帝的身份護衛是如何的嚴密,還有那傳說之中的宮廷的神秘高手!
  
  但是魯爾今晚的目標並不是皇帝。
  
  他的懷裡,藏著一柄匕首,磨的雪亮而鋒利!還用一種精密配製出來的毒藥浸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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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8-2011 19:17:45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章【層面】
  
  匕首鋒利的刀刃就貼身放著,原本冰冷的匕首已經被體溫唯熱了。
  
  胖子身手矯健,一路巧妙的躲藏著沿途的巡邏宮廷侍衛,身形在房頂和花叢草木之中穿稜。
  
  原本皇儲的住所是加西亞皇帝的舊居,從前的守衛自然是極森嚴的,但是自從加西亞加冕為帝之後,他本人又無後,這裡自然就荒廢了下來。
  
  雖然黛芬尼現在住在這裡,但是防衛的力量卻並不很嚴密。畢竟,留在這裡的侍衛,唯一的任務就是牢牢的監控住這位皇后就可以了,自然也沒有想到有誰會生出對這位皇后的加害之心。
  
  至於加西亞,沒有對這裡加強防衛力量,只怕也是沒有安什麼好心思一若是將來他想動手的話,恐怕也會方便一些。
  
  總而言之,甚至就連胖子自己,對於如此順利的就潛入了皇后的居所附近,也有些心中暗叫僥倖。對於這裡防衛力量的疏鬆也不免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魯爾很耐心的潛在了花園的花圃之中,足足等候了兩個多時辰,他就如同一隻捕獵的野獸,靜靜的等待著,全身的氣息收斂起來,一動不動,哪怕是有什麼鳥蟲飛過,也仿佛絲毫不會被驚動。這份潛伏的本事,正是他多年在軍中練出來的本領。
  
  兩個多時辰,胖子已經基本摸清了這裡的巡哨的時間和路線。堂堂的帝國皇后居住的地方,居然前院只有兩隊巡哨,讓胖子心中暗暗歎息一看來真的是老天保估,今晚的這樁事,成功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是的,魯爾今晚冒險潛伏至此,正是要做一件聳人聽聞的大事!
  
  刺殺!行刺帝國皇后黛芬尼!!
  
  黛芬尼!
  
  這就是魯爾今晚此行的最大目標!
  
  也可以說,是胖子為了阿德里克而做的最後一搏!
  
  魯爾的性子和阿德里克那種固執認死道理的人不同。相比阿德里克,胖子更狡猾,更懂得變通,或者說,他身上更少了一些阿德里克那種純粹到極點的軍人氣質。
  
  在需要的時候,胖子並不介意做一些投機的行為。而且在關鍵的時候,胖子也不會死守著所謂的原則而不肯變通。甚至哪怕是需要採取一些超出遊戲規則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魯爾看得很清楚,米納斯家族的複起,就是阿德里克最大的危機!
  
  阿德里克被皇帝忌憚已經很久了,而且皇帝對阿德里克的不滿也已經積累到了一定程度。不是皇帝不願意動阿德里克,而是在現在這個階段,皇帝沒有力量來動這位軍中的魁首。
  
  阿德里克之所以能屹立不倒,倚仗的就是在軍隊之中說一不二的影響力和權威。
  
  但是米納斯家族的複起,就會徹底打破這一切!一旦軍中出現了一個能和阿德里克分庭抗禮的聲音,必定會造成軍隊之中的勢力的分化,阿德里克掌握的力量,權威,都會被大大削弱。
  
  等到米納斯家族在軍中再次站穩腳跟的時候毫無疑問,一旦那一天到來,就是阿德里克的末日!對這個頑固的傢伙不滿已久的皇帝,會毫不猶豫的將阿德里克徹底打下台!
  
  那一天,阿德里克就只有死路一條!
  
  阿德里克要想求活,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徹底走上一個權臣的道路!死死抓住兵權,然後架空皇帝!甚至走上篡逆之路!
  
  可是阿德里克本人的性子註定了他不會這麼做,那麼在胖子看來,唯一的辦法,就只有繼續保持阿德里克現在在軍中的地位”,維持這種皇帝不敢對他下手的局面。
  
  要保持阿德里克在軍中的權威,就不能讓米納斯家族順利複起!
  
  米納斯家族和皇室的關係更為親密,他們家族之中出了一個皇后。儘管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並不為加西亞皇帝所喜,但是政客就是政客,政客是不會因為這種小節的事情所羈絆。私人感情和政局大局相比,就根本是微不足道了。
  
  但是魯爾更清楚一點,維繫皇室和米納斯家族之間關係的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皇后黛芬尼的存在!一個皇后的存在使得米納斯家族和皇族徹底綁在了一起,休戚與共。
  
  皇后黛芬尼,就是這個政治同盟之中最關鍵的一環,同時在胖子眼裡,卻也是最薄弱的一環。
  
  皇室對於米納斯家族未必就是十足信任,對於老米納斯公爵的打壓,從先皇康托斯大帝的時代就已經開始。昔年,皇室為了和軍閥黨鬥爭,不得不大力倚仗米納斯公爵在軍中的影響力,米納斯公爵在皇室的這種倚仗之下,勢力更加根深蒂固,成為軍中的第一豪門,就連不少軍閥黨羽都是曾經出身他的麾下。
  
  這種雙方通吃的影響力,已經引起了康托斯大帝的警覺,康托斯大帝執政後期,就已經開始注重對於這個盟友的打壓,逼得米納斯公爵不得不收斂氣焰,韜光養晦。
  
  可以說,從長遠看來,米納斯公爵的威脅比阿德里克更大!畢竟,阿德里克的崛起只是近期,而且他的根基並不牢固,並沒有多年積攢下來的龐大的人脈和關係網哈哈他支撐,阿德里克倚仗的僅僅只是個人的功勳和在衛國戰爭之中建立的巨大威望而已。
  
  但是米納斯公爵擁有的可並不僅僅只是威望!他擁有的可是阿德里克拍馬都趕不上的巨大的人脈和關係網!
  
  所以,胖子斷定,皇室縱然重新起用米納斯家族,但是從內心深處,皇帝對於米納斯家族的忌憚,未必就會弱于阿德里克。
  
  而維繫皇室和米納斯家族關係的環節:皇后黛芬尼,這個時候就凸現出她的垂要性了,這個女人的存在,就是兩家同盟的最大的一個橋粱。
  
  可是,如果這個女人忽然死了的話……
  
  那局面就會發生微妙的變化!
  
  皇后若是在皇宮之中遇刺身亡,那麼必然會給皇室和米納斯家族的同盟關係造成巨大的裂縫,甚至可能變成無法彌補的裂縫!失去了皇后的米納斯家族,將缺少一個重要的政治籌碼,而失去了皇后的皇室,也失去了一個拉攏米納斯家族的粱道。
  
  更重要的是,甚至可能造成兩派就此離心!
  
  只要皇室和米納斯家族的關係出現裂紋,那麼……米納斯家族要想在軍中重新崛起,失去了皇室的大力支持,就會變得非常困難了。
  
  那麼,最終就會出現胖子希望達到的目標:維持阿德里克在軍中一家獨大的局面!
  
  所以……
  
  黛芬尼,必須死。
  
  ※※※
  
  眼看時間已經過了午夜,魯爾等待著又一班巡邏過去,他已經計算好了時間,在下一班巡邏過來之前,自己有充足的時間動手。
  
  深深吸了口氣,壓下了心中怦怦亂跳的激動和緊張儘管胖子在骨子裡也是今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但是要在皇宮之中謀刺帝國皇后,而且這件事情若是成功之後將會引起巨大的震動,想到這些,縱然是心理再強韌的人,也會生出緊張忐忑來。
  
  胖子深呼吸了幾下,將心中的雜念排除。他多年在軍隊注重博殺,自然知道遇到大事的時候,冷靜是最大的致勝法寶,自己要行如此大事,若是自己先慌張了,只怕事情還沒做就失敗了三分。
  
  等到心思完全平靜下來,魯爾從懷中摸出了一個準備好的金屬面具一這是一個從軍中最常見的騎兵覆面頭盔上拆下來的鐵面,用皮筋綁在了腦袋上,遮住了魯爾的面容。
  
  隨後,狸貓一般敏銳的身形在草叢之中滑了出去,輕巧的腳步和臃腫的身材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所路過的地方,甚至在柔軟的草坪上都不曾留下半分痕跡。
  
  等掠到了建築的牆壁之下,胖子的身形立刻縮了下去,在牆角裡潛伏了片刻,確定了周圍沒有任何異動,他的身姿忽然就仿佛變身成了一隻人形壁虎,幾乎是貼著牆壁,緩緩的遊了上去。
  
  皇儲的據所建築造型,是充滿了拜占庭古典式的風格的建築,四層的建築,第一層最是高大,其上則是方形的樓臺和圓拱形狀的窗粱。每一層都沒有凸出,看似渾然一體,沒有任何攀登的著力點。但是這卻難不倒身手高明的魯爾。
  
  胖子輕輕巧巧就翻上了四層,一個飛躍,身子就掛在了第四層的樓臺上,順便將身影隱藏在了月色照耀下的陰影之中。
  
  胖子步步為營,所在陰影之中又等候了片刻,這才放心的探出了身子。
  
  皇后居住的房間並不難尋找,第四層最大的那個露臺所在的地方,必定就是皇后居住的地方。胖子先是攀上了房頂,然後身子貼在房頂上,仿佛蛇一樣的蜿蜒滑行,最後到了露臺上,一躍就落在了露臺上,落地的時候,胖子已經看准了著地的方位,圓滾滾的身子還在地上順勢滾了一圈,完全消除了落地的力道,將聲音壓到了最低。
  
  露臺通往裡面的門窗大開,讓胖子心中暗叫了一聲僥倖。
  
  若是窗戶禁閉,那麼自己撬開門窗又要花一些心思,只怕又要增加幾分風險。
  
  但是就在胖子貓著腰往裡竄的時候,才跑了兩步,忽然就猛然站住了!
  
  露臺的門窗裡,一張椅子就放在那兒,一個人影就靜靜的縮在那張寬大的椅子裡,寬鬆的白色睡袍在夜晚看上去格外醒目,那一頭金色的秀髮,在月色之下更是仿佛泛著一層聖潔的光芒。
  
  皇后黛芬尼!
  
  這麼晚了,她居然還沒有在床上安睡,而是坐在這靠近露臺的椅子上。
  
  更讓胖子心中震驚的是,皇后居然不曾睡著,那一雙明亮的眸子,就這麼靜靜的望著自己。
  
  瞬間,胖子呆住了,後背頓時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自己的刺殺目標,居然就這麼近在咫尺的和自己平靜的對視,那眼神之中似乎有些驚訝和意外,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卻絕沒有半分驚慌和恐懼。
  
  甚至在胖子看來,皇后的眼神,也未免太淡定了一些了。
  
  瞬間,胖子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
  
  難道……是陷阱!
  
  看著對方從容淡定的神色,胖子心中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是這個。
  
  但是很快這個念頭就被他自己打消了:自己行刺的事情是決定沒多久,皇后怎麼可能預料到。
  
  隨後剩下來的念頭就是:怎麼辦?!
  
  這個時候,擺在胖子面前的,似乎只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自然是沖上去,以最快的速度雷霆一擊!皇后是一個柔弱女子,沒有任何的自衛能力,以胖子對自己實力的自信,面對這麼一個毫無自保能力的弱女子,自己完全可以做到一擊斃命!
  
  第二個選擇,就是立刻抽身逃匿。畢竟這個女人坐在這裡,神色太過淡定從容了,實在不像是一個忽然遇刺的人應該有的表情,難道她有什麼倚仗?還是早有什麼準備?
  
  只是一個瞬間,胖子心中的念頭已經如閃電飛過。
  
  忽然,幽幽一聲歎息。
  
  黛芬尼看著面前落在自己露臺上的這個黑衣人,歎了口氣,幽幽道:“他就這麼著急要我死麼,難道連一個晚上都等不了?”
  
  這句話讓胖子身子一震,他隱隱的感覺到了事情仿佛有些不對頭。
  
  隨後,黛芬尼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來:“好吧,動手吧,我不會反抗的。只是……請你做的乾淨一些,儘量做的好像是意外一樣,好麼?”
  
  胖子徹底懵了。
  
  做的乾淨一些?像意外一樣?!
  
  腦海裡的古怪念頭不過瞬間閃過,但是魯爾畢竟是一個有決斷的人,心裡一橫,眼睛裡泛出殺氣來,就往前邁步撲了過去,手裡已經摸出了那柄匕首,挺身當胸刺去!
  
  不管如何,動手再說!
  
  匕首的寒光,在月色之下劃過一道弧線,黛芬尼嘴角含著一絲苦笑,卻果然是並不反抗躲閃,而是靜靜坐在椅子裡,閉目待死。
  
  魯爾一擊刺出,心中就已經有了把握,這一刺,就九成九是不會落空了。
  
  但是就在他幾乎已經欺身到黛芬尼身邊的時候,多年博殺在戰場之上練出來的敏銳的感觀,卻陡然生出一絲寒意!
  
  這是一種危險來臨的時候的一種敏銳的第六感!胖好的匕首距離黛芬尼的胸前心口已經不足一寸的距離了,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陡然一道勁風劃過!
  
  胖子毫不猶豫,立刻就是一個翻身朝著左側撲了出去,耳中就聽見“嚓”的一聲清脆的斷裂的聲音,等他落地站好的時候,胖子臉色卻猛然一變!
  
  手裡的那柄匕首,已經只剩下半截了!地上,半截匕首的斷刃,旁邊還有一截……
  
  一截草根!!
  
  胖子心中的駭然,這一下來的可比什麼都要強烈!
  
  一截草根!
  
  一截明顯就是從草地上隨意摘下的草根!!
  
  握著匕首的那只手,已經徹底麻木掉了,絲毫沒有半分感覺。顯然是周圍有人在自己行刺的最後一刻,投來這麼一截草根,就居然擊斷了自己手裡這柄鋒利的匕首!
  
  瞬間,胖子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暴露了!!
  
  胖子對自己的實力很清楚,身為帝國的一流武將,他的一身本領也算是一流的高手,擁有高階武士的實力,還有戰場上屍山血海博殺出來的豐富的戰鬥經驗,使得就算遇到實力相當的對手,胖子也有信心戰而勝之!
  
  但是,能以一截草根,就擊斷自己匕首,這樣恐怖的實力,就完全不是和自己同在一個層面了!
  
  瞬間,腦海裡冒出來的影子,是那個皇宮之中的神秘超級高手!
  
  胖子曾經見識過那個人出手,實力高強的維亞,在那個中年人的手裡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胖子很清楚,就算還了自己,也一樣遠遠不是人家的對手。
  
  既然一擊落空,明顯有這麼一個超強的高手在旁,胖子心中立刻就有了決斷,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得手,也絲毫不猶豫,立刻就是朝後一個空翻,身子躍出露臺!
  
  四層建築的高度絲毫難不住胖子,他的身子輕巧的落在地上,就地滾了出去,飛快的擺出了戒備的姿態來。
  
  但是左右的花園之中,一片寂靜,哪裡有半個人影?
  
  甚至都沒有示警鼓噪的聲音。
  
  顯然暗中阻止了自己的那個高手,並沒有大張旗鼓的意思。
  
  那麼……就必定是要秘密抓捕自己,或者直接悄悄格殺掉自己了!
  
  胖子可不是那種束手就擒的性子,他立刻咬了咬牙,飛快的尋了一個方向逃匿出去,身形沒如草叢之中。
  
  黛芬尼已經閉目等死,可是睜開眼睛之後,卻看見那個行刺自己的刺客已經飛躍而出,低頭就看見了地上落下的半截匕首和草根,黛芬尼立刻站了起來。
  
  聰明的皇后自然立刻意識到,是有人保護了自己。
  
  她飛身沖到了露臺上,卻只看見了胖子最後沒入草叢的身影。
  
  “是,是誰?”
  
  黛芬尼的聲音顫抖,然後她忽然仿佛感覺到了什麼,猛然一個轉身,身側,那個雄威英武的身軀,就立在黑暗之中,熟悉的氣息,讓黛芬尼毫不猶豫,立刻撲身入懷,死死的抱住了那個身軀。
  
  “你,你怎麼在,在這裡……”
  
  黛芬尼聲音顫抖,眼睛裡已經流出了淚水來。
  
  夏亞歎了口氣,低聲道:“我若是不在,今晚你就死了。”
  
  “你,你一直跟著我麼?”黛芬尼身體顫抖。
  
  “不管裡認不認同,你已經是我的女人。”夏亞的聲音斬釘截鐵,絲毫沒有半分拒絕的餘地:“既然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頓了頓,夏亞已經鬆開了黛芬尼,飛快道:“答應我一件事,剛才的事情,不要說出去,就當沒發生過。”
  
  說完,夏亞已經退後兩步。
  
  “你要走了麼?”黛芬尼眼睛一紅。
  
  “嗯。”夏亞看著黛芬尼,眼神流露出一絲柔情:“放心,你是安全的。”
  
  說著,他扭頭看著胖子消失的那個方向,眼神有些複雜,隨即身影一晃,就這麼忽然從黛芬尼眼前消失了。
  
  ※※※
  
  胖子扣一頭狐狸一般在樹叢花圃之中穿稜,敏銳而快速。身影忽高忽低,卻聰明的盡挑選視覺的死角路線。耳旁風聲呼嘯,胖子卻絕不抬頭,只是奮力的飛奔。
  
  他心中有計較,對方實力如此恐怖,自己要逃生的可能性極低,但是縱然只有一絲希望,胖子也要搏一搏!
  
  敏銳的身形,從一株大樹後飛躍而出,正要落入另外一片花叢之中,可是胖子人在半空,卻忽然聽見身後一聲古怪的歎息。
  
  魯爾也不愧是帝國一流的武將,人在半空,身形忽然一個扭曲,強行變幻了一個方向,然後飛快的落在了花叢的另外一個地方,落地的時候,左手握拳,右手已經捏著半截匕首。
  
  然後,胖子就看見了面前的這個人。
  
  夏亞穿了一件寬大的袍子,寬大的袍子掩飾住了他的身形輪廓,甚至腦袋上還包紮了一條頭巾,將他的頭髮遮擋住了,臉上的鐵面,卻和胖子是一樣的顯然,兩個傢伙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那種覆面式頭盔的鐵面來遮擋面孔。
  
  一看對方的臉上的鐵面,胖子也不禁苦笑一聲。
  
  夏亞沒有打算示明身份,他看著面前的魯爾,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魯爾……這個傢伙,居然行刺黛芬尼?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又是誰指使他的?
  
  魯爾卻不願意等待了,性子果決的他,立刻就決定了做最後一搏,不等夏亞開口,胖子已經飛身竄了過來,半截匕首上爆發出一團銳利的光芒來。
  
  夏亞歎了口氣,他自然看出了胖子這一擊到淩厲十足,顯然是博命的意思了。
  
  魯爾這一擊已經全力以赴,毫無半分保留,若是能傷了對方,自己自然還有機會逃跑,若是一擊不成,那也就是死路一條,不用再想別的念頭了。
  
  但是匕首刺出,卻偏偏刺了一個空!
  
  面前這個人影,陡然仿佛就從眼前消失!仿佛剛才站在身前的,根本就是一個虛幻的殘影。
  
  胖子這一驚,更是心中一片冰鼻!
  
  這種如分身術一樣的殘影,胖子可是很清楚的!這不是什麼魔法,而是對手用強悍的可怕的超快的速度造成的!
  
  身後,一隻手掌已經貼在了胖子自己的後背上,仿佛輕輕一拍,胖子就已經感覺到自己上半身麻痺掉了,手裡的匕首再也舉不起來。
  
  就在他歎了口氣,以為自己必死的時候,耳旁一個沙啞的聲音:“我沒有惡意,別妄動。”
  
  胖子哼了一聲,可夏亞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飛快的抓住了胖子的後心,魯爾臃腫的身形在他手裡就輕巧的仿佛提了一隻小雞崽一般,被他輕鬆的提在手裡。隨即夏亞飛快的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竄了出去。
  
  魯爾只覺得頭昏眼花,被這個強大的傢伙抓在手裡,自己一身本事連半分都施展不出來,等過了片刻之後,忽然那個人將自己放了下來。
  
  胖子睜開眼睛,卻發現兩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一條水渠旁。
  
  這是皇宮之中的一條水渠。水渠連接著皇宮之中的花園裡的水塘和城中的河流。
  
  胖子抬頭看著那個人,那人卻指著水渠,壓低了聲音飛快道:“沒時間了,跳進水渠裡離開皇宮!你應該知道這水渠是連接到外面的,以你的實力,憋氣的本事應該不差,潛在水裡,從地下的暗渠潛出去!”
  
  胖子還要說什麼,夏亞已經補了一句:“魯爾將軍,你再不走就沒時間了,我沒有惡意,將來你自然知道。”
  
  魯爾心中頓時一驚!
  
  對方連自己的身份都知道?!
  
  但是此刻魯爾也沒辦法仔細思考了,顯然對方雖然阻止了自己的刺殺,但是看來倒是真的沒什麼惡意。
  
  而且……以對方的實力,輕易就能制服自己,要想炮製自己,也自然是小菜一碟,卻肯放自己逃走,那麼說的沒有惡意,想來也是真的了。
  
  來不及多想,魯爾看了對方一眼,也沒說什麼話,縱身就跳進了水渠裡,消失不見了。
  
  眼看胖子離去,夏亞才終於鬆了口氣。
  
  隨即他的眼神卻變得更加嚴肅和凜然起來,緩緩的轉過身來,深深吸了口氣,全身放鬆,但是精神卻瞬間提升到了極致!!
  
  魯爾不知道,但是夏亞卻很清楚,自己已經被人察覺了!
  
  剛才為了阻止魯爾的刺殺一擊,還有制服魯爾,夏亞不得已使用了超出常規的力量。
  
  也就是他還沒有完全掌握的那種屬於“強者”境界的力量。
  
  夏亞也沒辦法,魯爾的本身實力就已經很高強了,若自己不施展出強者的力量,只怕還真的不容易制服胖子。
  
  但是夏亞卻更清楚,一旦自己施展出了強者境界的力量,就必然會驚動隱藏在皇宮之中的真正的高手!
  
  皇宮之中隱藏著一位守護皇帝的神秘高手,這個夏亞是早就知道的。
  
  而且他也很清楚,那個高手,必定也是“強者”之列。
  
  身為強者,夏亞更清楚一件事情:任何一個強者,都具備一個奇特的能力:在自己感應覆蓋的一定範圍之內,一旦有其他的強者境界力量的波動,都會被感應到。
  
  夏亞剛才兩次不得已施展子強者級別的力量,必定已經被皇宮之中的那個神秘強者得知了。
  
  此刻,對方必定已經是鎖定了自己。
  
  逃是肯定逃不走的了。
  
  到了強者級別的這個層面,小小的皇宮就已經不在是逃脫的領域,哪怕自己現在立刻出了皇宮,甚至跑到奧斯吉利亞之外,對於強者來說,要追上自己也並不困難。
  
  “媽的,看來又逃不脫要打一場才能脫身了。”夏亞心中嘀咕。
  
  果然,就在他心中念頭才落,忽然就猛然抬起頭來!
  
  面前的草叢之中,一條人影仿佛憑空出現在空氣之中,灰色的亞麻長袍,一個面色晦澀的中年人,緩緩的邁步走了過來,雙手縮在衣袖之中,步伐緩慢而沉穩。
  
  兩人之間距離還有十多步,但是那種強烈的壓迫感和氣場,卻已經讓夏亞的心中頓時凜然起來。
  
  中年人盯著夏亞,他內心卻並不想看上去那麼平靜。
  
  事實上,他的心中也是充滿了震驚!
  
  強者!
  
  他可以肯定,站在面前的這個傢伙,分明就是同樣屬於強者行列的頂尖高手。
  
  這樣的高手,在這個世界上幾乎屈指可數!
  
  這麼一個強大的傢伙,夜晚潛進皇宮裡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都絕對不是自己可以放過的!
  
  “你是誰。”
  
  中年人的嗓音也仿佛和他本人一樣的晦澀嘶啞。
  
  “不用廢話了。”夏亞淡淡一笑:“我這副打扮,自然是不想示人以面目。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們打一場,你贏了我自然什麼都好說。”
  
  “同意。”
  
  中年人毫不猶豫的點了頭,身為強者,他很清楚這樣的局面的確不需要什麼廢話了。
  
  夏亞的語氣貌似很輕鬆,看了看左右:“在這裡打麼?這裡可是皇宮。”
  
  中年人皺眉,略微沉吟了一下。
  
  強者之間的較量,可大可小,可以控制在方寸之間分勝負,也可以打的驚天動地山崩地裂只而且較量的時間,可能是須臾就分出生死,也有可能打個幾天幾夜都不分勝負。
  
  若是在皇宮裡,兩人真的拼起來,只怕一個控制不住,就會鬧出巨大的動靜來,能不能擊敗抓住這個傢伙不說,只怕皇宮也要遭受巨大的損毀。
  
  而且,傳出去,有強者級別的高手夜晚強闖皇宮,也不是什麼有趣的新聞。
  
  “走吧,找個沒人的地方。”
  
  夏亞灑脫的轉身就朝著皇宮之外的方向輕鬆的躍了出去,絲毫不在乎身後的這個傢伙會不會趁機偷襲自己。
  
  他很清楚,實力到了兩人這樣的層次,這種背頭偷襲的舉動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中年人倒是也沒有再猶豫,淡淡哼了一聲,就隨著夏亞一起掠了出去。
  
  兩條身影,就在半空劃小過,先後出了皇城,朝著東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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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8-2011 19:18:06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一章【對決】

  夜晚的奧斯吉利亞,城市之中一片寂靜,戰爭造成的巨大創傷還不曾恢復,使得這座曾經的第一雄城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和生機。

  夜晚的時候,兩條身影先後在城市上空劃過,帶過一片狂風勁氣,甚至都不曾被人察覺。

  雖然大敵當前如果不算上那位奧丁神皇陛下,那麼這個皇宮之中的神秘高手,只怕是夏亞出道以來面對的最強大的對手了。

  當然了,達曼德拉斯不算。當初面對大蛇的時候,因為擁有生命共享,其實夏亞倒是打佔便宜,並不曾真正受到什麼威脅。至於黑斯廷等人,也並沒有真正的意義上的交手。

  這個皇宮之中的中年人,則是夏亞出道以來,真正需要拼力一搏的強者級別的對手。

  縱然面對如此強敵,但是夏亞此刻的心態卻走出乎意料的平靜。這樣的平靜和從容,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大概是隨著自己實力的提升,自身也越來越有底氣了。畢竟擁踏足進入了強者的行列,境界不同,各種氣質也隨之發生了巨大變化。

  換做從前的自己,只怕現在已經是熱血沸騰,戰意沖天了吧。

  可此刻的夏亞,心思卻仿佛一片安寧,似乎並不是大戰在即,而是迅速進入了一種心無雜念的狀態。

  兩人的身影先後在城市上空飛過。那位皇宮之中的中年人,一路隻保持在夏亞身後不過數米的距離,似乎觸手就可以觸摸到夏亞的後背。夏亞氣息的平靜穩定,也是讓這個中年人心中暗暗歎息。

  這的確是一個真正的強者。

  若是夏亞此刻流露出半點激動緊張的氣息來,只怕這個中年人就早已經失去興趣,直接就地出手將夏亞拿下了。夏亞越發是這麼從容,給予中年人的壓力就越大!這……的確是一個需要自己認真對待的真正的平等的對手了!

  ※※※

  並不是每個強者都擁有“飛行”的能力。尤其是修煉武道一系的強者,大多數並不會飛行。畢竟,所謂“強者”本身只是一種力量的境界。

  甚至可以說,除了那些走魔法道路的修煉者之外,夾部分武道強者都是不會飛的這一點實在是有些微妙,畢竟,飛行的能力,哪怕是一個中階的魔法師都可以掌握的技巧。

  當然了,身為強者,雖然未必可以飛行,但是以自身的強悍力量改變自己力量範圍之內的氣流波動,讓自身溧浮起來卻是可以做到的,只是這種“漂浮”距離自由飛翔,卻是還有一段距離。

  但是顯然,這位皇宮之中的神秘中年人並不屬�此列。

  在夏亞身後,這個中年人身形飛翔在半空,卻是輕鬆自如一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的。

  夏亞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動,難道這個傢伙,走的是魔武雙修的路線?

  魔武雙修一般只存在於傳說之中,雖然聽起來仿佛很神奇,但是真正走到了夏亞這樣的強者的境界,才會明白,大部分所謂的魔武雙修,其尖不過就是一個笑話而已。

  不論是武道還是魔法,都是浩瀚如海,博大精深”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再傑出的天才,窮一生之精力,要想在其中一項上有所的就都已經是極為艱難的事情。何況是在兩項上都同步發展到高深的境界?

  所以大部分所謂的魔武雙修,不過只是一個噱頭罷了。這世界上有史以來,強者層出不窮,卻很少真的出現過哪個強者是真正在武道和魔法這兩種修煉道路上同時修練到強者境界的。絕大多數強者,也只是精研一項而已。

  不過,但凡是修練到強者境界的真正的高手,除了自身精修的一項之外,對其他也略有涉獵,卻是不假的。

  比如梅林,雖然是走的是魔法之路,但是卻也對武道頗有一點涉獵一只是這種涉獵,卻並不能算是真正的“魔武雙修”。

  或許奧丁神皇漢尼根,以及那位聖羅蘭加羅斯,或許是真正的魔武雙修吧。

  這個中年人飛翔的身姿輕盈,夏亞開始懷疑對方是修練過一定程度的風系魔法,但是隨即又打消了這個猜想,大概……這個中年人身上挾帶了什麼風系魔法加持的裝備,這個可能性倒是更強一些。

  至於夏亞自己……他倒是很大方的使用了自己的寶貝。

  一對來自於精靈族的“風之翼”。

  這“風之翼”是薇薇安那些跑到夏亞領地的精靈們帶來的精靈族的魔法裝備,據說很是珍貴,就算是在精靈族之中,也是罕見的東西。不過土鼈自己有一個強勢之極的養母梅林大人,這種所謂的珍貴的魔法裝備,就未必那麼難得了。

  梅林和精靈族的關係,夏亞一直不太能看得透,不過薇薇安那些精靈,對於梅林的尊敬,甚至是帶著敬畏的姿態卻是夏亞能體會到的。梅林也算是對自己這個養子夠意思,雖然平日裡打打罵罵的,但是其實對夏亞卻是極好。

  夏亞身上的這一對“風之翼”就是梅林打著“魔法研究”的名義從精靈那兒索取來的,然後也不知道梅林怎麼鼓搗的,居然就在她的那間魔法實驗室裡給製作出了一對來,據說使用的材料比精靈族用的更好。這樣的寶貝,自然是落在了夏亞的手裡。

  風之翼雖然難得,是一種輔助裝備,讓人可以自由飛翔,但是卻畢竟是一種借助外力的裝備,具有自身的缺陷。除了本身並不具備飛行能力之外的其他魔法加持之外,同時還具有速度和時間的局限,風之翼在施展的時候,飛行的速度最大也不過只是比駿馬奔馳要快上一倍而已。而且,時間限制也是只有不過幾個時辰而已,魔力耗盡之後,若是不能補充,就完全沒用了。更重要的是,承重也有局限,一對風之翼只能一個人使用,若是承重多了,那麼速度和時間都會大大的下滑。

  那些精靈族自身就擁有魔法天賦,使用風之翼,可以千山萬水的從東方的混亂之領跑到拜占庭來,路途之中,若是風之翼魔力耗盡,可以自行補充。但是對於夏亞這種魔漢的門外漢來說,若是風之翼的魔力耗盡,就只有乖乖的落地一條路了。

  不過,夏亞卻很是喜歡這個魔法寶貝,原因倒也很簡單:這東西使用起來,視覺效果實在是很拉風!

  潔白的雙翼附在自己的背後肩胛骨上,魔法的效果,幾乎使得雙翼和自己的身軀肩胛骨血肉融合在一起,雪白的雙翼猶如一對偌大而聖潔的天使翅膀一般,雙翼張開,足足有接近三米的長度。

  尤其使在迎風飛翔的時候,如此碩大的一對雙翼張開,氣勢十足!

  更何況,梅林如此疼愛夏亞,親手給夏亞打造的這對雙翼,自然還具有一些額外的其他效果……

  ※※※

  兩個強者一路飛翔,往東南而去,很快就飛離了奧斯吉利亞上空,越過了港口區,進入了廣袤的大海上空。

  夏亞心中計算時間,這麼一路飛來已經和奧斯吉利亞頗有一段距離,奧斯吉利亞的港口區的燈火在夜晚都已經幾乎看不見了,夏亞這才忽然在空中停下了身形。

  身後,那個中年人穩穩的聲音傳來:“差不多了,就在這裡吧。”

  夏亞立刻轉過身來,雙翼張開,拉開了和中年人的距離,遠遠的凝視著對方的眼睛。

  中年人雙手依然縮在袖子裡,身形漂浮在半空之中,夜晚的海風將他的頭髮吹拂的飄揚起來,原本頭髮遮擋住的面容徹底暴露出來,那似乎平庸的臉龐,卻仿佛隱隱的煥發出一種不凡的光彩來。

  這是一種屬於強者的特殊的氣質!

  夏亞深深吸了口氣,淡淡一笑:“很好,就在這裡。”

  為了隱藏身份,全身寬大的袍子和鐵面前用了,夏亞自然不會蠢到拿出自己那柄標誌性的火叉、夏亞現在身份不同了,帝國上下都知道這位北方的神奇年輕將軍的很多習慣,甚至於這位帝國的年輕名將慣用一柄形狀類似火叉的武器,也成為不少人的笑談。

  夏亞若是現在拿出火叉來,就等於是自報家門了。土鼈可沒那麼傻。

  中年人的眼神仿佛如尖銳的針,那眼神似乎並不淩厲鋒銳,可是卻仿佛有若實質一般,被這樣的眼神盯著,夏亞就冷哼一聲,想以氣勢壓過我麼?

  中年人緩緩的伸出了右手,他的手從袖子裡露了出來,手掌裡已經多了一柄細細的長劍,這劍鋒纖細而薄,劍刃幾乎如蟬翼一般的半透明,但是上面隱隱散發出來的寒氣,讓夏亞心中立刻就是一凜!這武器絕對不是什麼凡品!

  而且,這麼一柄長到,也不知道這個傢伙先前是怎麼藏在袖子裡的?

  對方的武器明顯是一種利器,自己的神兵火叉不能用,若是用普通的武器,那就是自己找苦頭吃了。不過土鼈手裡的底牌自然也不少。他微微一笑,也從袖子裡摸出了東西來。

  兩個細小的水晶,卻正是當初自己從遠古地精遺跡裡找到的那神奇的水晶劍柄。

  兩柄水晶劍柄被夏亞在手裡輕輕一觸碰,立刻就自然的融合在了一起,劍柄的兩頭,同時冒出細細長長的光芒來!銳氣在夜空之中,閃耀無比,頓時就讓那個中年人的眼神一凜!

  顯然,這種屬�遠古地精的神奇武器,這個中年人自然是從來不曾見到過的。

  夏亞的手裡,用兩塊水晶變出來的武器,就變成了一柄雙頭的長劍利器,他握住中間的水晶,兩頭幻化出來的鋒利的光芒,就仿佛一柄雙刃雙頭的光劍在手,夏亞甚至還輕輕的抖了抖手腕,手裡的雙頭光劍立刻劃過一團光芒來。

  中年人最初的詫異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他的眼皮微微垂下,仿佛全身的氣息瞬間收斂全無,可是幾乎就在與此同時,他已經出手了!

  一條身影明明還在十多米開外,但是不過是瞬間,就已經幻化出現在了夏亞的面前,那柄細細的薄如透明的長劍,已徑直接刺到了夏亞的雙目之中的眉心!

  如此犀利的速度,正是屬�強者級別的高手特有的絕技!

  中年人的速度快,夏亞卻早已經有了準備,中年人的劍尖仿佛已經要觸到夏亞的眉心的時候,夏亞的身形仿佛已經飛快的消失,這一劍就似乎是刺在了空氣之中!下一個瞬間,夏亞已經出現在了數步之外,手裡的光劍已經橫了過來,光劍在空氣之中劃過,寂靜無聲,卻直接朝著中年人的腰部橫斬了過去!

  兩人這一動手,一上來就施展出了強者的超強速度!兩人的身影連連在半空之中幻化,閃現,消失,再閃現!

  不過是幾息的功夫,已經交手過了十多個照面!只是兩人都是速度極快,也都是本著以快打快的想法,十多個照面,出手都是淩厲狠辣,每一擊都是奔著對方致命處而去,但是偏偏大家的速度相當,誰也快不過誰,大家打了十多個照面,卻都是躲過了對方的所有攻擊,甚至從頭到尾,兩人的武器都不曾碰撞一下。

  這忽然暴風驟雨一般的淩厲對攻的局面,來的快,去的也快,兩人仿佛都同時有了默契,知道自己的速度快不過對方,在十多個照面之後,兩條幻化的人影陡然就遠遠的各自分開,停留在半空之中,拉開了十多米的距離,再次形成的對峙的局面。

  中年人的神色平靜,只是眸子裡的眼神卻越發的冷了。

  夏亞也是眯著眼睛,氣息平穩而緩慢,他臉上帶著鐵面,看不出他的神色,但是土鼈心中卻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這麼平靜!

  強者!

  這是夏亞出道以來,真正的靠著自己的真實的實力和一個真正的強者抗衡,而且打了一個分庭抗禮的平手的局面!

  剛才來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兩人瞬間十多此出手,其實不過是一種試探,但是對於夏亞來說,心中的體會卻是遠遠超過了他自己的想像!

  強者!

  這就是強者的力量!這就是強者對決的滋味!!

  夏亞的戰鬥經驗雖然豐富,但是和強者對決的經驗卻十分薄弱,雖然他遇到的強者不少,黑斯廷,達曼德拉斯,甚至於奧丁神皇,但是每一次他都是以弱扛強,而且之前他的實力沒有講入強者的境界,並不能真正體會到更多的東西。

  但是今天卻是不同!

  以強者的力量抗衡強者,毫無疑問,對於夏亞更深的掌握強者力量和體會這個境界的滋味,有著充分的作用。

  剛才那十多個照面的對攻,開始的時候,夏亞其實是有些狼狽的,只是靠著自己強悍的速度躲避,就連反擊也隱隱的只是落在下風。

  但是幾個照面之後,夏亞心中已經飛快的對於力量的掌握體會到了更多的明悟,原本似乎對於力量的一些不太能熟練掌握的地方,仿佛也漸漸變得純熟了幾分。

  尤其是剛才的最後一擊,兩人心裡都很清楚,夏亞最後一擊逼的中年人似乎有些狼狽,已經扳回了開始自己下風的窘境。

  短暫的試探沒有能占到上風,中年人的心中越發凝重,他心中也在飛快的猜測著對手的身份。

  這個世界上,強者的數量屈指可數,當今世上還活著的強者,中年人自問自己都是知曉的,只是剛才這十多個照面的試探,卻讓他心中更加茫然,這個對手的力量淩厲,但走出手看來,卻十分陌生,很難從對手的出手看出對方的身份來歷。

  “哼!不信逼不出你的身份!”

  中年人冷哼一聲,忽然伸出了一直藏在袖子裡的左手來,他的左手肌膚蒼白毫無血色,仿佛和他的身體其他部位的膚色都有很大差異,左手探出成掌,忽然就輕輕一擺,頓時身前就出現了一片圓形的光芒來。

  他右手裡的那柄細細長長的劍已經鬆開,劍就漂浮在了半空,很快就溶入了那片圓形的光芒之中,就在複亞吃驚的眼神之下,那片光芒之中,中年人的劍很快就開始了分化!

  一柄劍瞬間就幻化成了十多柄來!在光芒之中列成了圓拱形狀的一圈,隨著中年人左手的手指屈動,十多柄劍同時指向了夏亞。

  夏亞正在疑惑之中,對手的第二波攻勢已經發動了!

  十多柄利劍同時飛出,以閃電般的速度,幾乎是在轉眼之間就出現在了夏亞的身體周遭,劍鋒同時朝著夏亞身上招呼下去!

  讓夏亞吃驚的是,這個中年人不禁能夠淩空操控武器攻擊自己,而且這十多柄劍,仿佛全部都是實質!並不是幻影虛像!

  十多條鋒利的光芒同時從不同部位刺下來,讓夏亞頓時就極為窘迫起來!

  更讓夏亞惱火的是,這十多柄劍的速度!每一擊,每一刺,速度都是極快!絲毫不下於中年人剛才自己出手的速度!每一柄劍的攻擊,從力量到速度,都分明是強者級別的!

  十多柄劍圍繞著夏亞上下翻飛,就如同夏亞在瞬間被十多個強者同時攻擊!夏亞奮力躲閃了兩下,手裡的光劍立刻就如風車一般掄圓了施展開來。

  就聽見叮叮噹當的細微密集的聲音,如同夏日的暴雨一般,火星光芒不停的在夏亞身體周遭閃現!

  夏亞的速度已經提升到了極致,可是任憑他如何躲閃,十多個擁有強者速度的攻擊,卻遠遠不是他靠著自己一身的速度能全部躲開的。

  他勉力招架的幾下,很快就感覺吃不消了。

  嗤嗤幾聲,他身上的袍子已經被割裂開了幾角,碎裂的衣衫在海風之中飄舞開來,在豐多柄利劍的上下翻飛之中瞬間就被撕裂成了粉末!

  夏亞手裡的雙刃光劍雖然勉力招架,也格擋住了幾下,甚至讓夏亞驚喜的是,對方變出來的這些利劍的分身,似乎在鋒銳的程度上並不像自己想像之中的那麼神奇,自己的光劍果然鋒利,連續幾下格擋,武器碰撞,夏亞一口氣將對方的三柄利劍直接擊斷!

  但是還不等夏亞高興,那斷裂的長劍在空中消失,就立刻就重新幻化出了更多的利劍來!

  不過又是幾個照面,夏亞雖然全力以赴的支撐,但是得到的結果卻是自己的身上的衣袍被割裂了七八道,手臂和肩膀等幾個地方被刺破幾處,對方的長劍雖然被自己擊斷了幾下,但是隨即就幻化出新的來,原本的十多柄利劍,已經變成了二十多柄!

  夏亞怒斥連連,心中惱火,剛剛和對方試探性對攻之中建立起來的一點信心頓時就被打壓了下去!

  果然是強者的境界啊!這些當世的強者,就沒有一個好對付的!

  自己這個新晉的菜鳥看來還是和對方有一些差距的。

  眼看夏亞已經被逼迫的處於下風,中年人的眼神漸漸露出幾分冷意來。這分身劍擊的本領也是他近年來苦練出來的新的絕技,不同于普通的分身技能,這幻化出來的每一柄利劍都飽含了自己本尊的力量在其中,落入自己劍網之中,就幾乎等同於被十多個自己同時攻擊!中年人早年曾經吃過大虧,痛定思痛,多年苦修弄出來的這個絕技,原本就是想用它來一血前恥的,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過會在今天就使用出來。

  不過面對這個神秘的強者對手,中年人不敢怠慢,而且他身負保護皇宮的責任,就算是願意和夏亞一戰,卻不肯拖延時間,打著速戰速決的念頭,所以心中一橫,就直接施展出了自己苦修出來的這一套新的絕技。

  果然看著對手落入困境,中年人心中終於放心之外,也不免生出一分得意……看來自己苦修多年的結果是不錯的,對手雖然也是強者,但是落入自己這一套絕技之中頓時就隱隱不敵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這一套絕技,若是對上的心中的那個大對頭,會不會也能如今天一般收到奇效。

  眼看夏亞越來越是不支,中年人左手越發的上下屈指連連勾彈劃動,那十多柄利劍就越發的淩厲起來,隱隱的圍繞著夏亞周圍,已經形成了一片綿綿不絕的劍網!劍光的網一旦形成,夏亞任憑他如何努力的擺脫躲閃抵擋,都仿佛是一隻落入蜘蛛網的蟲兒,怎麼也掙脫不出了!

  夏亞身上已經極為狼狽,外面的那條長袍子已經給切割的七零八落,幸好他顧著自己的要害,拼著身上挨幾下,但是腦袋上卻始終沒有中劍,所以包紮了頭髮的頭巾還是完好無損。

  而且他體眉特殊。受傷雖然多處,但是傷勢都不重,在他強悍的體質之下。都能壓住傷勢,就連血也流的很緩慢。

  只是夏亞的困境卻無法解除,若是再這麼一味的支撐,也撐不了多久的。

  夏亞心中暴怒,又是惱火又是憋氣。

  他自覺自己實力晉級強者之中,自信滿滿,今晚也是抱著充分的自信要和這位強者對手好好的碰一碰,以看看自己的實力到底進步到了何種程度。

  在土鼈心中,自己面對奧丁神皇那種變態自然是吃虧,但是面對一個同樣是強者行列的“普通強者”就算打不贏,至少也能打個平手吧?

  沒想到上來沒多久就被打的這麼慘,土鼈心中的惱火至於,更是有些後悔一自己是不是太過於托大了?

  怒火之中,夏亞已經施展出了“破殺千軍”的招數,這種對付群戰的絕招,在這種場面下卻是最是有效,只是夏亞怒火中燒,終於爆喝一聲,全身光芒大作!陡然之間,一片紅光從他身上幻化出來,仿佛瞬間他周圍的空間時間都被調慢了數倍!夏亞周圍的那二十多柄利劍,似乎都仿佛放慢了速度懸浮在半空”土鼈已經深深吸了口氣,手裡的雙刃光劍爆發出一團如火團的紅色光芒,轟鳴聲之下,光劍掃過,將一柄一柄的利劍擊碎,消融在了紅光之中!

  緋紅殺氣,無堅不摧!

  緋紅殺氣一旦施展出來,頓時周圍的二十多柄利劍紛紛粉碎,可是夏亞才喘了口氣,就看見那空氣之中,被擊碎的利劍紛紛重新再次幻化了出來,這一次,卻又從二十多柄變成了四十多柄!

  夏亞這一看,心都亮了一半!

  自己的緋紅殺氣雖然威力十足,但是對手這種打法,打碎了還能恢復,無窮無盡一般,可是自己的緋紅殺氣卻哪裡能這麼無窮無盡的使用?!

  土鼈並不是一個沒腦子的人,他立刻就飛速的後退,腦子裡飛快的轉動念頭!

  自己的緋紅殺氣不是無窮無盡的,但是對手的力量難道就是沒有極限的?

  自己不停的擊碎對方的武器分身,縱然他還能不停的幻化出新的分身來,可是難道就不需要耗費力量?力量就是力量,總不可能是憑空變出來的!有使用,就有消耗!可是對方卻能這麼無窮無盡的變出新的分身來,那麼就必定是有什麼自己還沒有看出來的竅門!

  想通了這一節,夏亞忽然心裡就是一動,想出了一個主意來。

  這次不等空氣之中的四十多柄利劍重新幻化完成,夏亞已經張開風之翼飛速的後退,拉開了長長一段距離。

  “想走麼?”中年人冷笑一聲,強者級別的對抗,若是一方不敵,一味的逃跑,那麼只怕就會被對手糾纏住,反而要吃更大的苦頭。

  可是隨即他看清了夏亞並沒有掉頭逃竄,而是遠遠的拉開了一段距離之後,身形重新穩在了半空之中…

  夏亞已經一手握著雙刃光劍,將劍身到了身後,他模樣狼狽,身上的衣衫破爛,但是一旦站定了,氣勢就重新上來了幾分。

  夏亞深深吸了口氣,在中年人奇異的眼神之下,土鼈卻已經閉上了眼睛毗還沒等中年人想通,夏亞重新睜開眼睛之後,頓時,在他周遭,一種奇特的力量仿佛從他身上煥發出來,瞬間就蔓延開來!

  中年人頓時眼神就是一變!

  以他的實力,自然能看出,這是對手利用強者的力量,強行改變了周圍的氣場!

  夏亞的周圍,隨著他力量的蔓延開來,仿佛瞬間一切都改變了!

  看上去,天還是那片天,海還是那片海,但是卻不知道怎麼的,仿佛就是有些東西變化了。似乎空氣之中都已經徹底凝結起來,三絲一毫的風都沒有!

  中年人隨即就看清了,腳下的海浪仿佛鼻間也都凝固住了一般!

  一切,似乎都仿佛靜止!

  重新幻化出來的四十多柄利劍,仿佛不受這奇異力量的影響,紛紛重新以閃電般的速度刺向了夏亞!仿佛一切又要如方才一般重新上演一遍!

  但是現在,夏亞卻仿佛立在原地,看著刺向自己的無數劍鋒,連動都不動!他握著劍的手,穩穩的背在身後!只是那睜著的眼睛裡,爆發出了光芒,越來越發亮!

  仿佛一瞬間,他的雙眼之中,光芒萬丈!

  四十多柄利劍,幾乎同時刺到了夏亞的周身,卻又在同時一個瞬間裡,全部凝固住了!

  劍鋒就那麼仿佛停頓了一般的懸浮在夏亞周身,一動不動!

  中年人心中一震,左手的手指飛快的屈動,但是隨即臉色就更加難看起來!他感覺到,自己操控那些分身利劍之間的聯繫,仿佛已經被直接切斷了!任何自己再如何召喚,那些圍繞在夏亞周圍的利劍,都是不在聽從自己的操控了。

  夏亞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來,隨著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抬起左手來,輕輕的揮過………

  中年人眼睜睜的看著夏亞的左手拂過,那凝固在他周身的四十多柄利劍,就在夏亞的指尖之下,一柄一柄的消失,幻化作了一道一道銳氣,凝固成了一團混沌的氣團來,被夏亞握在掌心!

  四十多柄利劍紛紛消失,全部變作了夏亞掌心的氣團,那氣團從開始的米粒般小大,已經變成了如同拳頭那麼大了”一團混沌的氣團就被夏亞捧在掌心,上面隱隱的還有金色的如電繭一般的光芒不停的劃過!

  “幸好我反應快,不然還真的讓你唬住了!嘿嘿!”

  夏亞得意一笑,然後立刻猛然一個做勢,將手裡的那團飽含著電繭的氣團狠狠的朝著中年人丟了過去!

  轟的一聲,氣團四分五裂,無數勁風銳氣,仿佛刀鋒一般席捲而來!

  中年人臉色鐵青,終於再次揮舞起來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手裡,不知道合適,那柄細細的薄薄的長劍再次出現!面對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勁氣,中年人手裡的長劍橫掃而過,瞬間就聽見叮叮噹當的聲音,一條一條被他一一擊落。

  “任何力量都不可能是無窮無盡的。”夏亞站在遠處笑眯眯道:“開始被你嚇唬住了,後來才想明白!你不過就是用你的力量營造出了一個力場來,我擊碎的分身並沒有消失,在你的力場裡會重新融合凝固出來罷了。打來打去,你卻一點消耗都沒有,差點就上了你的當!嘿嘿!不過幸好我也有絕招……嘿嘿,原本我還覺得這一招是沒用的,沒想到對付你卻是正合適!”

  中年人神色鐵青,手裡的劍已經垂了下去,冷冷看著夏亞,忽然眼神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你……認識亞斯蘭?”

  夏亞一怔。

  方才他破解使用的這個技能,正是亞斯蘭的那個“戰意劍域”以自己的力量營造出一個屬於自己的劍域,劍域之內,一切攻擊的力量都可以收為己用。

  原本這個技能已經被奧丁神皇評價為“無用”的招數,只要力量高過對方的級別,就可以完全以力破巧,擊碎對方的“劍域”。真正的原因是因為這一個招數,只能用來欺負比自己弱小的對手或者和自己實力相當的對手,遇到了級別更高的對手,就完全沒有半點用處。

  所以才會被奧丁神皇評價為“廢招”對於奧丁神皇來說,這種無法挑戰比自己更強高手的招數,是一種沒有進取心的表現:只能欺負比自己弱或者同級的對手,自然被奧丁神皇那樣的人不屑的。

  原本夏亞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他卻還是從亞斯蘭那兒把這招學了過來,畢竟他本身會的武技實在太少,哪怕“戰意劍域”被奧丁神皇不屑,但怎麼說也是屬�強者級別的高手創造出來的絕技,對於夏亞來說,多一個技能總比沒有要強。

  況且老亞斯蘭也欠了夏亞大把人情,不得不兌現承諾,教了夏亞這一套絕技。當然了,究其原因,也是老亞斯蘭被奧丁神皇打的信心全失,對這一招自己也失去了信心,才會這麼輕易就願意教給夏亞,否則的話,可絕不會這麼簡單就傾囊相授的。

  只是,夏亞學會了這一招,今天也是第一次在實戰使用出來,卻沒想到這個皇宮之中的神秘對手,眼光居然如此犀利!從自己出手就能看出……

  “亞斯蘭……”夏亞心中苦笑,表面卻剁蒽穩道:“你又沒贏我,憑什麼要我回答你的問題。”

  “哼!”

  中年人眼睛裡閃過一絲火星,但是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他的神色卻冷漠了下來,忽然就將右手重新縮回了袖子裡,抬起眼皮看了看夏亞:“你方才出手分明就是亞斯蘭的路子……哼,那個傢伙還活著麼?”

  “雖然我沒必要回答你的問題,不過我還是可以告訴你……很遺憾,那個老傢伙還活崩亂跳的活著。”

  夏亞的回答,讓中年人一皺眉,顯然對方的回答對於亞斯蘭沒有多少敬重的意思,那麼對方的身份,似乎就應該和亞斯蘭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看著夏亞立在半空之中的身形,儘管夏亞隱藏了自己的面目,但是他身材魁梧高大,英挺偉岸……

  中年人心中猛然一動!一雙眼睛裡,瞳孔立刻驟然收縮,失聲道:“你!你是從奧丁來的?你是奧丁皇子?是加林,還是柯柯蘭?”

  夏亞一愣,心中卻暗暗好笑:怎麼把老子的身份猜到奧丁神皇的兒子上去了……

  不過土鼈心中一動,立刻就生出了一個念頭來,冷冷一笑,故作高深的樣子。

  中年人的語氣裡有些怒氣:“哼,看來你果然是漢尼根的兒子了!難怪我居然不認得你!哼,神皇一族果然不凡,你年紀輕輕居然就晉升強者行列!……哼,我知道你們神皇一族歷來有皇子尋找強者歷練的傳統,只是我奉勸殿下一句,奧斯吉利亞畢竟是拜占庭帝都,皇宮也不是殿下隨意進出的地方!若是殿下有心尋找強者歷練,那麼很抱歉,我可沒那種興趣奉陪!殿下請去找其他人吧!”

  夏亞心中越發好笑,顯然對方是猜到岔路上去了。

  不過嘛……誤會自己是奧丁神皇的兒子,出門找強者歷練,倒也是一個不錯的掩飾,就隨便他去亂猜好了,反正我夏亞大爺又不掉半塊肉。

  至於被當作奧丁神皇的兒子,夏亞倒也不會覺得是一種侮辱,反正自己都要娶奧丁神皇的女兒了,就算不是人家兒子,也是人家的女婿。

  “今晚的事情到此為止,殿下請自重,若是再窺探皇宮,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中年人說完,重重哼了一聲,拂袖而去,帶著一片狂風,消失在了遠處。看他走的樣子,明顯胸中怒氣不小,不過似乎也礙於自己這個“奧丁皇子”的身份,強行忍耐了怒氣。

  夏亞等到對方終於消失不見,眼神裡的笑意才一點一點的消失。

  終於,他長長的舒了口氣,繃得筆直的身子,立刻就開始顫抖起來,重重喘息幾下,張口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順著臉上的鐵面,一點一點的流淌到了脖子裡。

  他畢竟對強者力量掌握不久,就強行施展“戰意劍域”要知道,這種劍域可是亞斯蘭那種強者耗費了多年才修煉出來的東西,要求對於強者力量的操控和領悟都必須達到一定境界才能營造出屬於自己的劍域,夏亞這種菜鳥,強行發動,自然是受創不小,剛才面對對手,還能強行忍耐,不敢露出半分軟弱,現在對手退去了,夏亞才終於支持不住。

  內傷爆發出來,夏亞苦笑一聲,只覺得胸口肺腑之中一片隱隱做疼,又吐了兩口血,喘息了會兒,才勉強壓制了心中的翻騰。

  不過心中卻並沒有多少擔心。

  他很清楚,這些強者行列的傢伙,一個比一個傲氣,既然走了,就自然不會做出回頭窺探的舉動來。

  “媽的,難怪奧丁神皇說我要完全掌握強者力量,還不夠火候,不許我打開他留下的東西……果然,老子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兒啊。”

  夏亞咬了咬牙齒,辨認了一下方向,緩緩的朝著海岸的方向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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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8-2011 19:18:35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二章【謀劃】

  胖子魯爾卻並沒有如夏亞預料的那樣直接從水渠裡潛出皇宮。

  胖子是借著參加宴會的機會,抽空離開會場潛進皇宮行刺的。雖然他這個賓客並不引人注意,但皇宮之中舉辦的宴會,規格不同,在安全檢查方面自然也是嚴密的,宴會結束之後,與會的賓客自然都是要離開皇宮,自然也有宮廷始終的侍衛進行檢查,若是宴會結束,賓客退場的時候,忽然少了這麼一個人,自然也是說不過去的。

  胖子潛進水渠之中,在水道之下藏身許久。最後乾脆就在水渠之中潛水而行,兜轉回了皇宮的宴會場所。這宴會廳之外花園之中就有水池,皇宮之中的水池湖泊水道,其實都是相同。胖子潛水到了花園的水池之中,找了個機會上了岸,又在草叢之中躲藏了會兒,將身上的夜行黑衣脫了,裡面自然是他參加宴會時的禮服,又用鬥氣將身上的水烤幹了,將黑衣包了起來,在花園之中找了個石頭綁上沉到了水池底去,這一來就神不知鬼不覺,料想水池底的這一套衣服要被人發現,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胖子是一個膽子極大的人,做好了這一切,瞅准了個沒人的時機,大搖大擺走出了花園,重新進入了會場裡,又從侍者那兒弄了幾杯酒灌了下去,故意又潑灑了一些在自己的衣衫上,頓時就滿身酒氣。

  在旁人看來,這位胖將軍滿臉漲紅,一身酒氣,明顯就是喝酒微醺的模樣,誰也不會太在意他。

  胖子行走在宴會之中,時而故意走進人群之中,和相識的人插上幾句話交談,不過以胖子現在失勢的情況,那些權貴自然沒有興趣搭理這個過氣又沒有實權的將軍,只是客氣的應付幾句就冷淡了下去。

  胖子倒也不在意,只是來回走了幾圈之後,知道自己的戲份已經做足了,事後縱然皇宮之中傳出來有什麼變故,排查之下,也不會懷疑到自己了。畢竟自己喝的醉醺醺的樣子,又在會場之中到處惹人嫌的和人攀談,已經足以作為“證據”了。

  做足了戲,胖子才終於假裝不勝酒力,光明正大的從正門離開了會場,在宮廷侍者的陪同之下離開。

  在皇宮前上了自家的馬車,坐在馬車裡,胖子才終於松了口氣,臉上那醉醺醺的模樣,自然就變成了一臉凝重的表情。

  到底是什麼人呢?

  魯爾回想在皇宮之中的遭遇,那個阻止自己行刺的神秘的高手,實力高的驚人,但是卻仿佛對自己沒有惡意,仔細想起來,對方雖然制服了自己,最後卻主動幫著自己逃跑……這樣的舉動,讓胖子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傢伙,到底是哪一方的?

  若是皇宮的人,自然是要捉拿自己的。若是米納斯家族派來保護皇后的秘密高手,也沒有偷偷放跑自己的道理。

  難道……是軍方的?

  胖子心裡就是一跳!

  阿德里克那個傢伙雖然耿直,但是卻並不是傻瓜!難道他猜到了自己會亂來,所以派了人來暗中跟著自己,阻止自己刺殺?

  這樣的猜測貌似是有道理,但是似乎也不是阿德里克做事的風格。以那個刀疤臉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要亂來,只怕第一時間就直接帶人把自己拘押起來,關到風聲過去之後才放自己出來。

  才不會這樣不聲不響的派人跟著自己來擦屁股。

  而且,那個神秘高手的本事……軍方似乎也沒有這樣厲害的高手吧。

  胖子心中壓著一團陰霾,只是此刻他卻知道自己萬萬慌亂不得!行刺皇后是何等驚天的大事!萬一露出半點風聲,就是不知道多少人命的關係!

  略微定了定心神,他拉開窗戶,對外面的車夫低聲交待了一句:“去軍部!”

  只是隨後心中又是一動,改變了注意:“算了,還是回府去。”

  他的車夫也是老兵,原本當初胖子家裡養的那些受傷的老兵,在光復奧斯吉利亞那一戰之中,奇襲港口,立下奇功,但是死傷也頗為慘重,百十名老兵,最後還活下來的不過就剩下了二十多人,而且大部分重傷至殘,胖子也都是繼續把這些人養在自己的家裡。帝都光復之後,軍方由阿德里克主持大局,對這些立下奇功的老兵也給予了充分的嘉獎,封賞雖然不算太多,但是也足以讓他們餘生不用愁衣食。只是這些老兵大多拒絕了軍方的授職,選擇了徹底退伍離開軍隊,少數人選擇帶著封賞的錢財回家鄉,大部分倒是留在了胖子身邊,變成了魯爾的家將。

  這個車夫原本是騎兵出身,軍隊的作風,是說一不二,令行禁止,對於胖子的交待,也從來不過問,聽了魯爾的命令,立刻就掉轉方向朝著胖子的府邸而去。

  魯爾雖然現在失了勢,也不掌兵權了,但是好歹也曾經是帝國軍隊之中的風雲人物,掌著帝國的王牌軍的兵權,身家頗豐,府第在帝都之中的貴族區之中,也算是頗為富貴的一家。

  而且在帝都光復之後,胖子在光復帝都的戰役之中又立奇功,就算加西亞皇帝看他不順眼,依然不肯重用胖子,但是面子上也不得不對這個傢伙給予豐厚的賞賜和獎勵,一堆虛銜和帝國最高級別的勳章是少不了的,此外錢財的封賞也是毫不吝嗇,以示皇家對魯爾的厚待,以免被人說是刻薄寡恩。

  所以在帝都光復之後,對於飽受戰火荼毒的帝都貴族們府第的重建,胖子的府邸重建,卻是皇宮出資一力承擔的,倒是讓胖子少了不少開銷。

  事關皇家的面子,所以魯爾的將軍府重建的很是得力,修建的很是不錯。

  規模甚至比從前都要更盛三分。

  只是胖子拒絕了皇帝賞賜的宮廷僕人侍從,家裡依然用的是自己身邊和軍隊之中帶出來的老兵親隨。

  宮廷裡又賞賜下了不少用度,所以胖子的小日子倒走過的很是有滋有味。光是地害之中的美酒就足足從靠宮之中搬了一百多桶佳釀。

  回到府第之中,胖子命人將家中大門禁閉,就回到了自己的後院書房。

  胖子雖然是個武將,倒是歷來權貴圈子為了顯示自己的身份和文雅,不分文武家中都是有書房的。只是胖子這個武將的書房不過就是作個裝點罷了,後院之中,倒是變成了他練武的場所。

  進了自己的後院,讓身邊的人都退了出去,胖子正小心翼翼的走進書房裡。

  這書房之中另有格局,就在那一排子書櫃之後,有一個小小的暗室。

  關上了房門,在書櫃上拉了拉一個暗格就聽見嘎嘎幾聲,書櫃兩邊分開,露出了暗室的門來,胖子深深吸了口氣,走了進去。

  這暗室空間倒是不大,裡面的擺設也是不複雜,不過就是一張行軍的硬床,一張椅子以及一排小櫃,存放一些胖子藏著的東西罷了。

  暗室之中一片漆黑,胖子轉身將門關了,轉過身來,點亮了自己手裡的蠟燭。

  燭光閃動火光之下,胖子卻忽然看見暗室之中的椅子上,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早早就坐了一個人!

  魯爾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頓時手裡一顫,蠟燭丟在了地上!胖子反應極快,立刻就做出了反應,直接就飛身撲了過去,左手握拳就是一擊,右手已經飛快的摸上了自己大腿上綁著的短刀!

  只是這一拳打過去,立刻就被對方握住了胖子只覺得自己的手腕被人捏住,頓時半個身子都麻了!胖子心中冰冷!右手的匕首就要摸出來卻並不是準備刺向對方,而是打著反手戳進自己心口存了自絕的念頭!

  他以為是今晚行刺的事情事發,對方的高手來這裡秘密抓捕自己,最怕的就是對方存了什麼別的注意,想抓住自己,嚴刑拷打,從自己身上牽扯到阿德里克!

  魯爾的手已經摸到了短刀的手柄,心中已經絕望!若是在外面,胖子還有一拼的必思,但是對方居然能跑到自己家暗室之中等待,只怍是早有了完全的準備,在這種地方,自己是萬萬沒有一搏的機會了!

  他握著匕首,黑暗之中已經準備往自己胸口戳下去了,耳朵裡陡然就聽見了一個溫暖熟悉的聲音。

  “胖子,是我!”

  噹啷一聲,手裡的短刀丟在了地上。

  ※※※

  片刻之後,房間裡重新點亮的燭火,魯爾滿臉古怪的表情,眼神也很是複雜,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夏亞。

  剛才自己已經存了必死的決心,就算是死了,也絕不能讓對方活捉,在自己身上做文章牽扯到阿德里克。

  但是原本已經存了必死的心思了,卻忽然就瞬間從地獄到天堂,萬萬也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小子!

  “媽的,你知不知道,老子差點就被你嚇死了!”

  魯爾沒好氣的說話,這話倒也不虛,他的額頭和後背已經滿是冷汗了。

  夏亞苦笑一聲,沒說話。此刻他臉上自然沒有鐵面了,身上的衣衫破爛,還有不少血跡,在魯爾看來,模樣自然是極狼狽的了。

  胖子深深吸了口氣,嚴肅的看著夏亞:“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看你的模樣,出什麼大事了?你……難道北方出亂子了?你兵敗了?還是奧丁人打進來了?媽的,你這個樣子,不會是部下軍隊嘩變了吧?”

  “滾蛋!”夏亞笑駡了一句:“老子的地盤穩如鐵打。”

  胖子這才松了口氣現在的局面,夏亞在北方就是他們唯一的外援,若是夏亞垮臺了,無疑在帝都的阿德里克的處境就會更為艱難。

  “那你……”

  胖子皺眉看著夏亞。

  夏亞歎了口氣:“今晚皇宮裡,是我。”

  ……魯爾瞪大了眼睛望著夏亞。

  他就算是再想一百遍,也絕對不會想到夏亞身上去。

  畢竟,無論從任何道理上說,夏亞和這件事情,也實在是距離太過遙遠了吧。這個小子,怎麼會攪和到這件事情裡來?

  一時間千頭萬緒,魯爾心中無數個疑問,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最後憋了半天,才啞著嗓子苦笑道:“到底,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亞嘿嘿乾笑兩聲表情似乎有些古怪,眼神也有些訕訕的。

  胖子就皺起眉頭來:“你這個傢伙好好的不在北方,怎麼跑到帝都來了……我聽到消息,皇后是你派人送回來的,你,你這個傢伙不會是親自帶隊護送皇后的吧?北方一堆事情千頭萬緒,你哪裡來的這個閑功夫?你……”

  正要繼續說下去,卻看見夏亞的臉色越來越古怪,而且眼神之中似乎還有些心虛的樣子。

  胖子頓時心中猛然一動,想起了一個最最不可能的猜測來……

  魯爾陡然跳了起來,瞪大眼睛望著夏亞,手指尖幾乎都要戳到夏亞的鼻子上了,驚呼道:“你……你!!你這個小子!你,你不會是……”

  夏亞歎了口氣:“是的。”

  “媽的!”魯爾大呼:“她,她可是皇后!!”

  “我知道。”夏亞苦笑。

  “你!你和她?!”

  “嗯。”夏亞點頭。

  “你和皇后?!!!”魯爾仿佛被憋的沒了話說,愣了半天才狠狠的甩下一句:“你小子,真他媽有種!!”

  魯爾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兩圈,看著夏亞,幾次欲怒斥他太過荒唐,但是隨即就忍耐了下來……

  荒唐梨和皇后搞出私情來了的確是荒唐,那麼自己行刺皇后呢?豈不是天大的荒唐?說起來,自己實在是沒有指責對方的立場。

  “怎麼會發生的?”胖子問了一句隨即也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這種事情,哪裡有什麼好問的,想了想,換了個方式:“多久了?”

  “沒多久。”夏亞也不太願意細說這個問題,含糊了一下。

  “媽的,你知道不知道這事情被你弄的有多複雜。”魯爾歎了口氣。

  胖子心中方才就明白了今晚窮竟了。他對夏亞的性子還是多少有些瞭解的。嗯來送皇后那個女人回帝都,這個小子肯定是不太情願的。夏亞這個傢伙,其實是很重感情的一個人,胖子自然知曉,以這個傢伙的性子,一路護送自己的女人回帝都,也是做的出來的,最後逗留在帝都,暗中守著那個女人,也不奇怪了。

  只是……實在是太過兒女情長了吧?

  “今晚………我去的時候,你們是在一起,我撞破了你們……”胖子皺眉。

  “沒有。”夏亞歎了口氣:“我擔心帝都的情況太複雜,不放心立刻就走,所以在暗中守著她,怕出什麼事情。幸好我多留了一天,不然的話,今晚……”

  想到黛芬尼今晚差點就死掉,夏亞也是心中有些暗驚。若是黛芬尼今晚真的被魯爾刺殺死了,這事情,只怕就會成為夏亞心中一件永遠的傷心事了。魯爾是自己的最好的朋友之一,親如兄弟一般,若是黛芬尼被人害死了,夏亞自然是要為她報仇,可若是死在胖子的手裡,只怕自己連仇都沒法報……

  胖子想通了此節,也是暗暗鬆了口氣。幸好今晚事情被夏亞阻止了,不然……

  搖搖頭,努力不去想這事情的後果,魯爾歎了口氣,望著夏亞,看著對方身上的血跡:“你的模樣?”

  “送你離開之後,遇到皇宮裡的高手,打了一場。”夏亞苦笑:“吃了點兒小虧。”

  “媽的,你這個傢伙的身手,什麼對候厲害到這種程度了!”魯爾苦笑:“老子在你手裡被揉搓的像個娃娃一樣,皇宮裡的高手還能傷你?”

  “嗯,一個很厲害的傢伙,很厲害!我不是對手,周旋了一番,總算沒吃太大的虧。”夏亞談起今晚和皇宮裡那位神秘高手的交手,語氣有些沮喪。

  魯爾用力搓了搓手:“媽的,這事情弄的可複雜了……現在……”

  “魯爾,不管怎麼樣,我不允許有人再動黛芬尼了!”夏亞望著胖子,眼神和語氣都很嚴肅。

  魯爾歎了口氣,在這個問題上倒是沒有說神秘,他瞭解夏亞,知道這件事情,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了。

  “今晚的事情是我的主張,阿德里克不知道。”胖子很坦然的說了實話:“現在帝都的局面很複雜,今晚我也是不得以。不然的話,我也不願意為難一個女人。”

  “嗯。”

  夏亞心裡很清楚,這事情果然和阿德里克沒有關係,以阿德里克的性子,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必定是胖子自己幹的,眼看魯爾承認了,也就不說什麼了。

  “米納斯家族被重用了,阿德里克的處境很不妙。”胖子歎子口氣:“而且,他不知道被哪個傢伙盅惑了,居然故意推動皇帝起用阿德里克,做了一些故意激怒皇帝的舉動,只怕今後會給他惹來大禍。”

  說著,胖子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夏亞聽了,就冷笑道:“這就不用猜了!帝都之中,極力支持米納斯家族複起,又有這個分量來說動阿德里克,同時又有這個頭腦的,除了宰相那個老頭子,就沒旁人了。”

  魯爾點了點頭:“我事後猜測了一下,多半就是那個老傢伙。你的想法和我倒是一樣。”

  “怎麼樣?還挺得住麼?”夏亞關心的看了看魯爾。

  魯爾橫了夏亞一眼:“廢話!挺不住也要硬挺了。你這個小子又不允許我動皇后,那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唉……老公爵大人的步子很穩當,一步一步的,都找不出什麼破綻來。為了讓皇室放心,他都肯讓羅迪的私生子歸族冊立成繼承人,這個犧牲可不小。”

  夏亞沉默了會兒,眼神閃爍,似芋也在思索著什麼。

  魯爾默不作聲,卻轉身出了暗室,片刻之後回來,卻帶了一些傷藥,還有一些酒和食物進來。

  “你傷的怎麼樣?”魯爾看著夏亞:“在這裡安心養一養,你放心,我府裡很安全,上上下下都是和老子一起出生入死的生死弟兄,絕對沒有安插進來的探子。”

  “還是小心一些好”我在這裡休息一天,不出去了,就在這個暗室裡待著。”夏亞脫掉了衣服給自己上了一些傷藥。

  看著夏亞身上七零八落一條一條的傷痕,胖子心裡也是震驚,到底是什麼樣的高手,居然能把這個小子傷成這樣?

  “對了,你怎麼會摸到我這個暗室裡來的?”魯爾忽然想起了一個念頭來。

  夏亞笑了笑:“你這個傢伙狡猾的很,以你的性子,這書房肯定就是個擺設,必定藏了什麼東西,我稍微找了找,也不難發現。”

  魯爾歎了口氣:“說起來,這暗室其實不是我建造的,是我老子在世的時候建的,我老子喜歡喝酒,偏偏我老娘卻把他欺負的很慘,老頭子當年就只能在這裡悄悄弄了個暗室,藏些酒在這裡偷偷樂呵樂呵罷了。”

  兩人隨意閒談了會兒,夏亞已經裹好了傷,拿起酒來灌了兩口,就道:“我想了想你說的現在的局面,其實……倒也未必就沒有打開這個局面的缺口。”

  “嗯?”魯爾眼睛頓時一亮!

  他可是很清楚,這個小子可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副愣頭青的模樣!雖然夏亞一貫給人一種粗豪的武將風範,但是其實卻是小滑頭一個。說不定這個傢伙就真的有什麼自己都想不到的法子。

  “米納斯公爵步步為營,仔細想來,他現在營造出的一個大的局面,是以勢壓人!皇室支持他,宰相支持他,甚至帝國上上下下對他的複出都是抱著支持的態度,方方面面的聲音,自然就給人一種仿佛無法抵抗的勢頭。不過,仔細想想,老頭子,其實現在手裡的籌碼,未必就真的很多。

  ”夏亞淡淡一笑,捏著酒瓶灌了一口:“最關鍵的一點,他手裡沒有兵權!”

  魯爾眼睛一亮,可隨即就黯淡了下去:“你想到的,我也不是沒想過。不過羅迪那個小子任了帝都近衛軍將軍,近衛軍重建,皇室也是很重視的,裝備和財力都給了很大的支持。近衛軍實力不弱,羅迪那個傢伙上任也是眾望所歸,所以……”

  “你也都說了,近衛軍正在重建。”夏亞淡淡道:“這支軍隊在奧斯吉利亞大戰的時候已經被打殘掉了,現在也只是一個空架子而已,在重建完成之前,什麼近衛軍,也只是存在於紙面上的!想辦法,拖拖他們的後退,延緩重建的步驟。只要米納斯家族的手下一日沒有真正的掌握兵權,說話的底氣就自然要弱一些。你在軍中幹了這麼多年,想辦法拖拖後退,這樣的招數自然多的很,不需要我一條一條的幫你想了吧。”

  “是個辦法,但也只是權宜之計。”魯爾歎了口氣:“近衛軍重建現在是頭等要事,就算想法子卡一卡,也拖延不了太久”而且不能做的太過人……阿德里克那個傢伙你也知道,若是我動手腳太多,他只怕呢……“

  “老公爵人脈雖然厚,但是畢竟離開軍隊也有些念頭了,就算是召集舊部,也需要一些手腳和時間,近衛軍重建起來,羅迪雖然是將軍,但是真正要收服軍心,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做成的。而且……你難道就不會摻沙子?”夏亞看了魯爾一眼:“你在軍中也有不少老部下,舉薦給阿德里克將軍,只要真的是人才,阿德里克將軍也不會不重用的。近衛軍既然是頭等大事,優秀的人塞到近衛軍去,將軍大人也不會反對吧。況且……”

  頓了頓,夏亞苦笑道:“羅迪那個傢伙我打過交道,說實話……他和老公爵,未必就是一個性子的人。”

  “可以想想辦法,但都是治標不治本。”雷爾搖頭道:“要真正解決問題,不能靠這些小手段。”

  “那麼……要不,我動一動?”夏亞眼睛裡閃過一絲精芒。

  魯爾一愣,看著夏亞,眼神就變得嚴肅起來。

  動一動……

  魯爾很清楚,夏亞說的動一動,自然是指的他的北方軍!

  北方軍精銳能戰,能殲滅一個奧丁軍團,可想而知戰鬥力是何等驚人!更何況魯爾更清楚,夏亞手裡還有一部分羅德裡亞騎兵的殘部,戰鬥力更是不用想的了。

  夏亞說的動一動……卻又是什麼意思?

  北方軍南下?給帝都施加壓力?

  這事情若是走到這一步,只怕局面就複雜了!弄不好,恐怕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還不到時候。”魯爾雖然心動,立刻就搖頭否決:“這是最後的辦法。不到萬一的時候,你的力量不要參合到帝都的紛爭,這是最後的一條路!你一旦加入進來,情況就再無緩和的餘地,除非是真刀真槍的命鬥,不然的話,你這個地方軍頭若是貿然率軍回來,要是皇帝一狠心撕破臉,給你弄一個謀反的名頭,就只能真的造反一條路了。”

  “我說的不是北方軍回帝都。”夏亞笑了笑:“我說的是,北方軍往南動一動,比如說,…阿德里克將軍不是準備反攻叛軍麼?我北方軍在叛軍身後捅上幾刀,趁機收服一些失地,也算是給帝都減輕一些壓力。收服的地盤,自然是要有軍隊駐守吧……現在我的地盤距離帝都太遠,無法威懾帝都,若是選一個合適的地方,安插一支軍隊在那兒,隨時保持對帝都的虎視之姿,想來也有些用處。”

  頓了頓,夏亞緩緩道:“最關鍵的還是阿德里克將軍的態度。若是他不同意,我可就沒法子了。”

  “他若是不同意,我們就自己幹自己的。”魯爾嘿嘿一笑:“先做了再說!到時候地盤打下來,你軍隊駐進去,他總不好意思讓你再退出去吧。況且,軍隊在外,號令不通,也是難免嘛……”

  魯爾又想了想:“不過這地方卻是不好選……唉,你北方軍距離帝都實在太遠了,真的南下來,也不好找一個地盤啊……

  夏亞忽然一笑:“我倒是有一個主意……河道!”

  心中卻暗想:黑斯廷的辦法其實倒是有些操作的可能,那條河道若是南下的話,的確可以威脅到帝都!若是給自己在河道沿岸佔據一個據點,駐軍在內,那麼今後帝都發生什麼局勢變化,也就多少要看看自己的臉色了吧。

  “但願事情不要真的惡化到那種程度。”夏亞臉色變冷:“若是他們真的要動阿德里克將軍,老子說不得就只好反了!”

  魯爾看著夏亞的神色,歎了口氣:“我也希望局面不要惡化到那種程度。”

  隨即夏亞又問起魯爾關於河道的事情,說起自己得到的消息,黑斯廷的黑旗軍很可能順河道南下奇襲帝都的計劃,也讓胖子大為驚歎。

  “這個黑斯廷膽子可真不小!”胖子咬牙切齒:“不過情況倒是真的是這麼回事!哼哼,河道沿岸的那些軍閥,恐怕沒有一個敢和黑斯廷硬碰的!要是讓黑旗軍真的跑到奧斯吉利亞城下來,嘿嘿……恐怕皇帝的臉色不知道會變成多精彩呢!”

  胖子忽然眼神有些閃爍,夏亞看了,就皺眉道:“這個心思你可不要亂動!”

  他知道胖子是動了一些鬼主意……,若是黑斯廷南下,說不定可以趁機借奧丁人的手來,“阿德里克將軍的性子你知道,若是黑斯廷來了,他就算是拼了命也會和黑斯廷死戰,絕不會讓你有借刀殺人的機會,而且……帝都……”

  “說來說去,你還是距離帝都太遠,若是你能靠帝都近一些,那些傢伙自然就要收斂許多吧。”魯爾歎了口氣。

  “其實也不算太遠。”夏亞苦笑:“只是,中間橫了一個貝斯塔人。嗯?對了,你是不是也可以動一動貝斯塔人的主意?那個總督夫人,倒是一個心思很活的女人!”

  魯爾卻臉色一凜:“那個女人……我信不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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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7#
 樓主| 發表於 12-8-2011 19:18:47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三章 【何志】

  紐新基,新貝斯塔大區的首府。

  原來的郡守府,也就是現在新擴建完成的總督府之中,總督夫人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手裡拿著一封展開的信,一雙眸子眯著,眼光閃爍,也不知道正在思索著什麼。

  就在她的身邊,站著兩個人,一個全身英氣十足武士裝束的人,穿著一件貝斯塔軍區的軍官服,腰間一柄短劍,皮靴擦的鋥亮,面目英俊,只是一雙眸子卻有些陰森的味道。另外一人則著一件寬大柔軟的袍子,身形舉止頗為文雅,面帶淡淡的微笑,看上去頗有點年紀了,但是卻可以瞧的出來,年輕的時候必定是一個出色的美男子。

  這一文一武兩人就站在總督夫人的身前,那個武士神色有些謹慎,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倒是那個中年的男子,卻一臉灑脫淡然的笑容。

  而總督夫人放下了手裡的那封信,眼神掃過這兩人的時候,目光落在那個中年男人的臉上,也變得柔和了許多,仿佛含著三分尊敬的味道。

  “馬庫斯,你怎麼看?”

  總督夫人的語氣雖然是詢問,但是卻並不是那種上級對待下屬的口吻,隱隱的居然還有幾分請教的味道。

  旁邊那個武士忍不住悄悄看了這個中年男人一眼,卻立刻就將頭再次垂下去,垂的更低。

  這個馬庫斯在貝斯塔軍區之中,可謂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貝斯塔軍區之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位馬庫斯先生是總督夫人最為倚仗的頭號智囊。只是一直隱藏在總督府之中作為幕僚官,從來不直接掌權,也不攬權,很少走在台前,只是總督夫人卻極為看重他無論是軍國大事,每每都喜歡問策於這人,而且往往馬庫斯提出的建議十之七八都會被總督夫人採納。

  至於這個馬庫斯的來歷,大家卻都說不太清楚,有人傳說他是總督夫人家的遠親,也有人傳說他其實是落魄的皇族,還有人說他是帝國的一個著名的政治要犯,被帝國通緝,藏身在貝斯塔軍區總督府之中。

  至於真正的來歷卻是誰也說不清楚。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總督夫人對此人的看重是勿庸置疑的!兩年前曾經在一次酒會之中,一位貝斯塔軍區的將領在醉酒之後,對這個馬庫斯先生曾經有些不恭敬的舉動,借著醉意發瘋故意挑釁這位平日裡被武將們有些輕蔑的文人,在酒會之上,借著酒意,將一杯酒水潑灑在了馬庫斯的身上。

  結果這樣的舉動惹怒了總督夫人,立刻引來的總督夫人劇烈的反應!

  那個武將隨即就被大發雷霆的總督夫人當場下令捉拿,隨即丟進了苦獄之中,所有職務都被一抹到底,任憑誰來求情都不成,最後還是馬庫斯自己發了話,那個將領才終於得以免死卻依然被總督夫人下令抄了家,隨即丟在苦獄之中關押了一年之多出來的時候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立刻就被驅逐流放。

  如此雷霆震怒,自然是讓貝斯塔軍區上下人等震驚畏懼。總督夫人更是放話:馬庫斯先生為我師對先生不敬便是對我不敬!

  如此一來,在貝斯塔軍區之中,這位馬庫斯先生雖然不攬權,卻是人人畏懼,不敢招惹。

  至於此刻站在這裡的另外那位武將,名字叫做魯菲斯,卻是貝斯塔軍區之中被總責夫人大力提拔重用的一個年輕一代的傑出將領,實力卓越,對總督夫人更是忠心耿耿,軍略武技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更是擅長一手好箭術,被譽為貝斯塔軍區全軍第一神射手。

  當初夏亞冒充黑斯廷身份來到貝斯塔軍區的時候,這個魯菲斯還曾經故意出手用箭試探過夏亞,卻是總督夫人最為倚仗的二號心腹。

  此刻兩人都在總督夫人身邊,顯然是這位美豔的夫人又遇到了什麼難以決斷的大事了。

  聽見總督夫人詢問自己,馬庫斯點了點頭,輕輕笑了笑,抬起手來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才緩緩道:“這事情,無非就是兩條選擇,怎麼選倒不是問題,問題在於夫人您的心思,您到底想走哪一條路。若是您的心意未決,那麼我們做臣下的自然不好開口獻策的。”

  總督夫人聽了,微微一笑,笑顏如花,楚楚動人,但是馬庫斯卻絲毫沒有多看一眼,神色平靜,仿佛絲毫不為總督夫人的美色所動。

  倒是旁邊的魯菲斯聽了,似乎神色一動,表情就有些不自然,只是卻終於還是閉著嘴巴沒有說話。

  總督夫人聽見魯菲斯的呼吸有些不自然,轉過頭來,盯著魯菲斯的臉看了兩眼,忽然就皺眉道:“魯菲斯,你有話說?”

  “……”魯菲斯低頭不語。

  “有話就說吧。”總督夫人歎了口氣:“這麼大的事情,我此刻心思實在是有些亂,聽聽你的看法也好。”

  魯菲斯抬起頭來,眼睛裡有些熱切的樣子,沉聲道:“夫人,這事情還有什麼好遲疑的!這封信自然是帝都對咱們的示好之舉。眼下的情況,向帝都中央靠攏,不是您定下的策略麼?米納斯公爵在帝國軍中威望卓著,他既然出山,想必遲早就能收服軍中大小勢力,況且還有皇帝的支持。他們米納斯一家有元帥,有將軍,還有皇后,這麼一看,高下立判!阿德裡克雖然厲害,但是我看他萬萬不是米納斯公爵的對手,早晚會垮臺,咱們現在靠攏過去,總比將來人家大局已定再靠過去更有價值吧?”

  總督夫人盯著魯菲斯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一雙明亮的眸子裡漸漸一點一點的流露出失望的神采來,終於輕輕歎了口氣:“好了,這就是你的意思麼?魯菲斯……唉,我對你可真有些失望了。”

  魯菲斯心裡一顫,趕緊低下頭去,慌忙道:“屬下愚鈍,讓夫人失望了!”

  “不,你一點不愚鈍,也有些小聰明。”總督夫人搖頭,卻淡淡道:“只是我一直以來常對你說的什麼來著?眼光要放遠一點!格局開闊,看的更高一些才是。你這個傢伙,聰明也有,忠心也是有的,但是這眼界卻一直有點兒問題。唉,罷了。這也難怪你了……從今天開始,你好好的閉門讀書三天吧。”

  “是!”魯菲斯歎了口氣,絲毫不敢露出半點不滿,躬身往後退了兩步,行了一禮。

  旁邊那位馬庫斯先生卻淡淡一笑,溫言道:“夫人,您對於魯菲斯將軍卻是有些太苛刻了。將軍畢竟是軍中之人,這些事情不是他擅長。況且,帝都之中局勢複雜,風雲變化,莫說是魯菲斯將軍,就算是我也都有些不太能看得清楚。將軍能看出這些,已經算是很不易的了。”

  聽著馬庫斯為自己說了幾句好話,魯菲斯卻是心中大大的不是滋味起來。軍中上下的武將,其實對這位馬庫斯先生一直都不太喜歡。歷來文武相輕,而這位馬庫斯先生則更是為貝斯塔軍中將領不喜,總覺得這個傢伙只是一個陰險的文人,躲在夫人身邊出一些詭計的虛偽傢伙而已。更何況總督夫人曾經為了維護他重重懲處了一位軍中將領,更是讓眾將對這個馬庫斯先生暗懷不滿。

  “我是為了他好,才命他多讀些書。”總督夫人歎了口氣:“為武將者,若是只知道一味的武勇,也不過就是一個莽夫罷了,魯菲斯,我對你期望甚高,你也是我一手提拔出來的俊傑,軍中老人眾多,你年紀輕輕的,要想不被人看輕,不辜負我的期待,就要好好做才是。”

  聽著總督夫人詞真意切的話,魯菲斯心中大為感動,連連頓首。

  總督夫人一笑,笑容讓魯菲斯神情瞬間有些恍惚,隨就就聽見夫人淡淡道:“好了,書還是要讀的,你自己好生去做,不要叫我失望就是了。”

  隨後總督夫人卻看著馬庫斯,笑道:“先生,您看,這封信的來意……”

  馬庫斯灑然一笑:“夫人,我看那位老公爵大人,恐怕是有些操切過急了。”

  總督夫人手裡的這封信,卻是今天一早從帝都傳來的急件。乃是米納斯老公爵的親筆書信。

  這封信是寫給貝斯塔軍區的尤裡總督的。

  尤裡總督年輕的時候,曾經短暫的在帝國軍中掛職,也算是在米納斯公爵的麾下短暫的效力過,追究起來,倒也可以算作是米納斯公爵的老部下。

  米納斯公爵的這封信之中,言辭很溫和,仿佛只是一封尋常的問候書信,信中問候了尤里總督的身體病情,然後隨意感歎了一些昔年的往事。

  只是在信的末尾,卻仿佛很不經意的隨等提起子兩句:

  “近來謀思國事,大局初定,只是北方與南方分化,我欲平大事,先南後北,又或先北後南,躊躇不絕,望能教我。”

  這兩句,才是這封信裡的重中之重吧!

  總督夫人歎了口氣,又把這兩句念了一遍,隨即笑道:“先南後北,先北後南……嘿嘿,公爵大人這話裡的意思,卻是叫人想不明白了。”

  馬庫斯淡淡一笑:“北方局面已定,夏亞雷鳴將軍平定北疆,驅逐外敵。這且不去說了……就算是公爵大人還想著北疆的那些奧丁餘部,但是帝都遠在南方,鞭長莫及,要想把手伸到北方是萬萬不能的,中間還隔了眾多叛軍割據勢力。這一問,卻是問的有意思。”

  “是拉攏。”總督夫人冷冷道:“若是先北後南……”那麼言下之意,這位公爵大人,卻是把夏亞雷鳴也當成北方的‘敵人’了。”

  “阿德里克將軍謀劃的反攻,自然是先南後北,從帝都集結軍隊,北上反攻叛軍,步步為營,一點一點的收服失地,這是正道。自然是不用說的了。”馬庫斯淡淡一笑:“可若是先北後南麼……”既然帝都鞭長莫及,碰不到北方,那麼想平定北方,既然來了這封信,那麼公爵大人的意思,自然是想借助貝斯塔之力了。”

  總督夫人哈哈一笑:“這倒也不奇怪,這位老公爵出山,要想重新在軍中執掌大權,自然是要和阿德裡克扳扳手腕子的。借助外力,也是一條路子。夏亞雷鳴和阿德裡克走的很近,聽說都結了親,老公爵要和阿德裡克鬥自然是將夏亞雷鳴劃在了敵方了。”

  “所以我才說老公爵有些太過操切了。”馬庫斯抿嘴一笑。

  “嗯?”總督夫人眼神一凝。

  “夫人,這封信是何時收到的?”馬庫斯微笑道。

  “今天一早,帝都的傳騎晝夜傳送過來的急件。”總督夫人皺眉。

  馬庫斯又笑道:“那就是了!公爵大人複起,任帝國元帥,重進軍部的事情,卻是前晚上才公佈的消息,皇宮之中才發了命令通告全軍。這委任令下達不過才一日半而已。咱們也是從傳送魔法陣得知的帝都的官方消息。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可是公爵大人的這封信……嘿嘿……從帝都用傳騎送秘信過來,那片是一路馬不停蹄晝夜不停的急馳,沿途又有哨站接應換馬……想來,來到這裡,想來就算是快的頂破了天,也是需要個三五天時間吧。”

  總督夫人眼睛頓時就是一亮!她深深的看了馬庫斯一眼:“你的意思是……米納斯公爵,在還沒有真正得到皇帝的委任之前,就已經送出了這封信?”

  “是的。”馬庫斯笑道:“皇令未下,公爵大人還沒有重新任職,就已經先寫了這封信送來了,由此可見,這位公爵大人,只怕並不是像傳說之中的那麼淡薄,這熱切之心也未免太過操切了些。嗯來公爵大人坐山觀潮起潮落多年,心思已經是按耐不住了吧。還未上任就這麼急匆匆的寫信來招攬未免叫人啞然。”

  總督夫人點了點頭。

  馬庫斯卻繼續道:“我再敢問夫人,請問尤里總督昔年與公爵大人的交情可算深厚?”

  總督夫人看了馬庫斯一眼,搖頭道:“泛泛之交罷了。雖然短暫在軍部任職,也不過就是依照管理掛職罷了,雖然和公爵有從屬之名,卻無從屬之實。”

  “嗯。”馬庫斯笑道:“公爵大人一生戎馬,故屬遍佈天下,上任之初,重召舊部也是應有之舉,但是咱們貝斯塔軍區和公爵大人的關係卻算不上是舊部,公爵大人還未上任就寫來了信……”

  “他急了。”總督夫人歎了口氣。

  “是的,公爵大人急了。”馬庫斯笑道:“雖然這信中的言辭風輕雲淡,但是這舉動卻落了痕跡。公爵上任不第一時間招攬舊部,卻給咱們寫來了信,恐怕也是有原因的吧。”

  馬庫斯說到這裡,故意頓了頓,笑道:“威望和人情這種東西,總是虛的。況且阿德裡克的威望未必就輸了老公爵多少,本人又是正當壯年,功勳卓著,帝都一戰,軍中上下歸心,老公爵縱然想拉攏舊部,卻未必能有多少效果。這麼急匆匆的來寫信給我們,只怕是因為……公爵大人自己心中都有些不自信,他沒有把握對付阿德裡克!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咱們身上,歸根結底,不過一句話:米納斯公爵怕了阿德里克!他很清楚,若是循規蹈矩的慢慢運作,他只怕短期內難以撼動阿德裡克現在的地位了。所以……”

  “可是……”總督夫人皺眉道:“我倒是覺得,米納斯公爵畢竟是軍中元老,阿德裡克那個傢伙麼,我看來他本事是有的,但是弱點也太明顯了一些。米納斯公爵若是慢慢謀劃,想壓過阿德裡克,也只是時間問題吧。”

  “就是一個‘時間間題’!”

  馬庫斯笑道:“正常看來,米納斯公爵和阿德裡克將軍之間的抗衡,我自然是會看好米納斯公爵,只要給老公爵一些時日,阿德裡克必定是輸的。可問題是,老公爵若是真的勝券在握,為什麼卻巴巴的跑來招攬我們?他這麼著急又是為了什麼?”

  “他……在搶時間?“總督夫人眼睛一亮:“他必定是有什麼難言的隱患,無法讓人慢慢的從容佈局,一步一步的壓下阿德里克,他沒有時間慢慢來運作。只能出盡一切辦法,不擇手段,要以最快的速度壓倒阿德裡克才行!”

  “難言的隱患。”馬庫斯笑得很平靜:“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但是也足以說明,這位公爵大人只怕未必如他現在看上去的那麼風光了。拉攏咱們,用意倒是很簡單,建立外援,至少能讓咱們幫忙他牽制住北方衛戍區的夏亞雷鳴。若是沒了夏亞雷鳴的幫助,阿德里克就算是斷了一臂。”

  總督夫人歎了口氣,卻將手裡的信重新又看了一遍,的喃道:“這個米納斯公爵,到底這麼著急是為了什麼?他……在怕什麼?”

  馬庫斯心中歎了口氣,卻終於深深吸了口氣,正色肅穆的躬身行了一個大禮,然後盯著總督夫人的眼睛,緩緩道:“事情便是如此了,如何抉擇,屬下不敢妄言。問題便在於夫人您的心思,不知道夫人您到底想走哪一條路呢?或者……容屬下大膽妄言……”

  說到這裡,馬庫斯故意頓了頓,盯著總督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字緩緩道:“夫人您的志向,究竟在哪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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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8#
 樓主| 發表於 12-8-2011 19:19:00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四章【一日變故】

  清晨,那朝陽緩緩升起,日頭紅的似火如血一般。

  皇宮之中昨晚的宴會據說到了半夜才結束,賓客們盡興而歸,對於這場自戰爭來臨之後已經很久不曾舉辦過的盛宴,就成了貴族們談論的最焦點的話題。

  哪一位貴夫身穿的禮服最美,哪一位夫人佩戴的首飾珠寶最昂貴,哪一位侯爵又最近得了勢,哪一位大臣最近似乎有被邊緣化的勢態……

  這一切都成了議論的談資。而最讓夏亞和魯爾關心的行刺的事情,卻終於沒有爆發出任何的消息來。

  顯然,黛芬尼隱瞞了行刺的消息。而那個皇宮之中的神秘人,似乎也沒有宣揚夏亞夜探皇宮的事情。嗯來一方面走出于夏亞實力的考量:畢竟對於一個強者來說,就算是通告天下要通緝他,只怕也不過就是引人發笑而已,惹怒了一個強者,帶來的後果只會讓皇室頭疼。另外一個方面麼,大概也是因為誤認了夏亞的身份吧。

  奧丁皇族親臨奧斯吉利亞?這個消息說出去,只怕會引起大亂子的。

  所以,白天的時候,帝都一切照舊,甚至連皇宮裡的護衛班次都不曾增加,城中的巡邏治安隊也依舊,一切似乎都沒有任何改變。

  似乎,唯一傳來的有所改變的消息,便是上午的時候,米納斯公爵就終於進了皇宮覦見加西亞皇帝陛下,與陛下共商軍國大事。

  這是老公爵多年來第一次和帝國皇帝商量國家大事,這次談話,據說從早上一直進行到了中午,皇帝陛下甚至還留了米納斯公爵一起共進午餐,毫無疑問,這明顯是一個示好的訊號。顯然兩人談話的效果十分不錯。

  共進午餐,就是一個展示君臣之間關係親密的最好的辦法。

  就在皇宮裡傳來米納斯公爵被皇帝留下進午餐,君臣共同上演一副和諧魚水情的時候。

  軍隊的另外一位大佬,阿德里克將軍,卻是在城外的軍營之中渡過了這個中牛,他視察軍營,和將士們一起吃的軍中的定食牛餐,一碗麵湯,一盤子煮豆子,兩塊熏肉,胡亂填飽了肚子。

  而帝國的另外一位重臣,宰相大人薩倫波尼利,中午的時候卻是去拜訪了留在帝都的蘭蒂斯王國的使臣,雙方在友好的氣氛之下商談了許久,共進午餐之後,蘭蒂斯的駐使,親自將宰相送出了使館。

  一切似乎都還算和諧。

  但走到了下午的時候,米納斯公爵終於來到了軍部,隨即他下達了一條皇帝陛下批准的命令。

  任命他直接接管帝國憲兵糾察部。

  憲兵糾察部歷來都是軍中的特殊部門,在世俗的看法之中,憲兵糾察是專門管軍隊之中的違法亂紀行為的,也就是俗稱的軍法部。

  事實上,也的確差不了多少。

  讓米納斯公爵來執掌軍法部,就等於是在阿德里克的脖子上架了一條枷鎖,而且這條枷鎖還是合理合法的。

  在老公爵的威望之下,接管軍法部非常順利,阿德里克之前任命的軍法長官沒有任何的反抗就交接了權力。

  同樣交接出去的,還有帝都的一支人數為一千的憲兵糾察部隊。

  下午的時候,老公爵坐鎮在軍部之中,就在軍部之中專屬軍務副大臣的辦公署裡。

  整個下午到晚上,前去拜見老上司的軍中各色軍官將領絡繹不絕,據說老公爵從下午到晚上就一刻不曾歇息過,一直接見前來拜見的老部下。

  這個消息很快被有心人傳到了帝都城外的軍營之中,正在巡查的阿德里克將首的耳朵裡。

  阿德里克聽到之後,就皺了皺眉,對前來通告消息的人冷冷道:“好好做你的事,扳弄這些消息做什麼!公爵大人重掌軍部,自然是要召見群僚,你故意在我這裡傳這些話做什麼!”

  隨即阿德里克提前結束了軍營的巡視,立刻啟程回帝都。

  但是等他回到了軍部之後,卻沒有見到米納斯公爵,據說老公爵已經結束了第一天的工作,回府去了。

  這個舉動,縱然阿德里克神色如常沒有別的太多的表示,但是他身邊的幾個死忠嫡系的部下,卻人人都是面色憤怒。

  無論是在官場還是在軍隊之中的慣例,歷來新上任的副官都要在第一天上任的時候,和主官會晤一下,那片是只是做個姿態,也是必要的流程。而且,一般來說,縱然要開始工作發號施令,也都要等到和主官會晤之後才會開始行使自己的職權。

  米納斯公爵縱然是威望卓著,但是畢竟這次上任的職位是軍務副大臣!雖然多了一個元帥的頭銜,但是副大臣就是“副”大臣!阿德里克依然是名義上的主官。

  第一天上任,米納斯公爵就仿佛直接無視了這一切的慣例。他上任不曾和阿德里克這個正牌子的軍務大臣會晤,就直接開始發號施令,先搶了軍法部,隨即就大肆百見部下。

  最後阿德里克已經提前趕回軍部和他會晤,本來,主管主動跑來見副官已經是打破常規了,阿德里克也算是給足了老公爵面子。但是沒想到,這位米納斯老公爵,居然連最後一點體面前打碎了!見都不見,直接就來了一個——走了之!

  第一天上任,就直接把阿德里克這個軍務大臣給晾在這兒了。

  阿德里克站在當場,倒是臉色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忽然一笑,溫言對身邊人道:“去備車,去公爵府。”

  這話一出,身邊幾個心腹嫡系人人變色,就有人立刻失聲道:“大人!!”

  眼看阿德里克無動於衷,身邊就有人急忙勸阻道:“大人,這樣不妥啊!您是軍部主官!老公爵是副官!身為副官而不敬主官原本就是他的不是!您若還要上門去拜見他,豈不……”

  ”好了,不要說了。“阿德里克深深吸了口氣:“我心裡有數。”

  隨即他回頭看了看幾個身邊的副將,展顏一笑:“軍中事情千頭萬緒,現在團結是第一位的。公爵大人在軍中威望卓著,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那麼我們的建軍計劃就能,唉,現在不是計較個人得失的時候,再說了,他是我的老師,弟子上門拜訪老師,也不算是丟了身份。”

  眾人還要在說話,卻看見阿德里克眼神之中閃過嚴厲,只好閉嘴不語。

  阿德里克帶著隨員部屬出了軍部前往米納斯公爵的府邸,等到了公爵府門外,派人上去通告。

  米納斯公爵府中的管事眼看是軍務大臣到來,客客氣氣的請阿德里克等人稍等,隨即就進去稟告。

  片刻之後,這管事出來,說出來的話卻讓阿德里克身邊的人頓時變色,險些就氣炸了肺!

  “將軍大人,我家公爵大人說了,他與將軍大人有師生之誼,現在又同在軍部。同在一部,主官與副官不益在私下走的太近,以免傳出去會讓人說有失公允。所以,就不便與大人在私下會面了,若有公務,請明日在軍部商談吧。”

  這一下,縱然是阿德里克平日馭下極嚴,手下人也頓時紛紛鼓噪暴怒起來!

  就有人當場鼓噪呼喝,若不是看在米納斯公爵平日的威望,只怕就要當場破口大駡了!

  阿德里克再怎麼說也是軍務大臣,是軍部主官!第一天你這個副大臣上任,不拜見主官,不通氣就發號施令,主官趕回來見你,你就故意擺架子回家!現在阿德里克主動上門來拜見,身為主官上門拜見副官,已經是奇聞了!這老傢伙,居然如此狂妄,閉門不見?!

  部下人人憤慨,呼喝連連,阿德里克臉色鐵青,隨即深深吸了口氣。

  “都閉嘴!”

  將軍冷冷的聲音落入隨員們的耳朵裡,人人都是身子一震,從阿德里克冷硬的嗓子可以聽出,將軍此刻心中的憤怒已經到了何等地步。

  頓時,全場一片鴉雀無聲。

  阿德里克深呼吸了一下,冷冷的目光掃過那個米納斯公爵府的管事,犀利的眼神,頓時讓那個管事全身一顫。

  隨即阿德里克長長吐了口氣,神色趨緩,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公爵大人了。”

  他仿佛笑了笑,擺擺手,轉身帶著人上馬離去。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又發生了個小插曲。

  從米納斯公爵府外出來走了一條街,卻迎面遇到了一支隊伍,卻是新任的帝都近衛軍將軍羅迪小爵爺第一天走馬上任之後晚上回府了。

  迎面遇到這位米納斯公爵之子,剛才在公爵府門口吃了個閉門羹的阿德里克的眾多隨員,人人都是面色憤慨,面對這位小公爵,自然是人人毫不掩飾的表露出敵意來。

  倒是阿德里克本人卻仿佛很客氣的停下了隊伍,和羅迪在路旁隨意交談了兩句,言辭都很溫和,只是隨意問候了羅迪幾句,勉力羅迪在近衛軍好好幹之類的話。

  寒暄幾句之後,就重新帶人離去。

  羅迪卻是神色尷尬,面色隱隱的有些慚傀的樣子。他今天已經聽說了軍部之中發生的事情,知道父親今天第一天上任的舉動,這才趕緊提早回家,想好好的勸一勸父親,沒想到半路遇到了阿德里克。

  阿德里克雖然沒有說是被米納斯公爵閉門拒見,但是眼看阿德里克身邊隨員人人憤恨的表情,羅迪如何猜不出來?

  父親做事情居然做到這種地步,羅迪也是心中羞憤。在阿德里克面前,更覺得自己連頭都抬不起來。

  阿德里克是米納斯公爵的弟子身份,和羅迪其實算是平輩,只是年紀比羅迪大了不少。歷來對羅迪都是如兄長一般,哪怕是今天的遇到了,也仿佛都是絲毫不介懷,言談舉止也一如既往。

  羅迪更是不知道如何面對阿德里克,等阿德里克離去之後,他才長歎了口氣。

  父親這麼做,也實在太過分了一些吧。

  ※※※

  米納斯公爵第一天上任,自然是吸引了整個帝都的目光關注。隨即這一天發生的事情讓帝都頓時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氣氛之中。

  縱然人人都知道米納斯公爵複起,是皇室制衡阿德里克的一種手段——說白了,米納斯公爵進軍部,就是去和阿德里克打擂臺的。

  但是,人人卻都沒想到,這位老公爵做的如此徹底,如此乾脆!上任第一天就直接撕破了臉來,擺明車馬,和阿德里克劃清界限!

  絲毫沒有半分回旋的餘地!

  恐怕,接下來就是要引發一場站隊的選擇了。

  這一晚,帝都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睡不著覺了。

  ※※※

  殘陽似火如血。

  站在露臺上,看著那夕陽,黛芬尼忽然幽幽一歎,夕陽染的她面頰上一片緋紅,那幽幽的歎息,在晚風之中隨風飄散。

  “夏亞,你看這夕陽,和朝陽是何等的想像。可好……一個象徵著希望,一個卻象徵著……”

  身後,一雙有力的手臂輕輕摟住了黛芬尼柔弱的身軀,夏亞低頭嗅了嗅懷中女人的頭髮,柔聲道:“你想的太消極了。有我在,沒事的。”

  黛芬尼在夏亞的懷中,心中有些迷亂,隨即她眼神終於清明過來,轉過身來,抬頭看著夏亞的眼睛。

  “你……走吧。”

  “嗯?”夏亞眯起眼睛。

  “你走吧,回北方去。”黛芬尼咬了咬嘴唇,低聲道:“你是做大事的人,怎麼能一直陷在這裡陪著我耗費時間。你有你的責任,若是為了我繼續羈絆在這裡,就等於是我害了你!”

  夏亞凝視著黛芬尼的眼睛,眼神複雜。

  眼看夏亞仿佛要說什麼,黛芬尼卻忽然抬起柔軟的小手,捂住了夏亞的嘴巴,低聲道:“你不用說,我懂的,我都懂的。我明白你的心意,我全部都明白的。”

  夏亞輕輕歎了口氣,緩緩的握住了捂在自己嘴邊的小手,然後緩緩挪開。

  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嚴肅起來:“昨晚刺殺你的人是魯爾,他是不得已的,你不要怪罪他。你放心,他不會做什麼了。他已經答應了我,在帝都會儘量的想法子保護你。你在帝都若是遇到了什麼要緊的事情,可以相信這個胖子。”

  “嗯。”

  “答應我,不要在那麼消極了。我不想再從你眼睛裡看到那種絕望的眼神。答應我,好好的活著,努力的活著!”

  “嗯。”

  “你父親今天和阿德里克劃清了界限,雖然做的急了一些,不過對你卻有好處的。老頭子這麼做,加西亞只會越發的倚重他,那麼暫時就不會來害你。”

  “嗯。”

  夏亞說一句,懷中的女人就輕輕的應一聲,百般柔順的樣子,讓夏亞心中輕輕一顫。

  雙手握住了黛芬尼的手,夏亞深深吸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已經漸漸消失的夕陽。

  “給我一點時間,不會很久,我保證不會很久!我會帶著千軍萬馬,兵臨帝都!然後,我會將你救出這個牢籠!相信我,那一天不會太久!”

  ※※※

  同樣是在這個夜晚。

  遙遠的北方,帝國的北疆,諾茲郡。

  夜色之中,若大的軍營一片寂靜。

  只有那一面面黑色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黑旗軍的大營內外都是肅殺一片,只有夜晚的巡視的精銳戰士,在夜色之中用淩厲的眼神掃來掃去。

  通往軍營大門的那條路上,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身影緩緩的走來。

  夜色之中,這條身影就這麼不緊不慢的緩緩而行,步伐從容,甚至有些閒庭信步的味道。

  但是在這如此肅殺的軍營之外,這麼一個人影,就顯得極為詭異了!

  很快,就有巡邏的精銳代士立刻迎了上去,利刃在夜色之中閃爍著寒芒。

  “什麼人!!”

  黑旗軍的戰士警惕的圍住了這個道路上的人!讓大家心中震驚的是,這裡距離軍營已經不遠了!這個奇怪的人,是怎麼能一路走到這來的?

  難道前面的巡邏哨卡,怎麼就沒有攔住這個傢伙?

  長長的袍子之下,這個人影終於雙手取下了斗篷,看著面前的這些身形彪悍的精銳奧丁戰士。

  他笑了。

  他沒有看面前的這些嚴陣以待的衛兵,眼神卻已經越過了他們,眺望著不遠處的大營。

  “執念啊。”他的聲音是如此的溫和,可是嗓音卻又是如此的冰冷:“執念就是枷鎖,黑斯廷,你不明白,一直都不明白。”

  仿佛自言自語,說著,他就繼續踏步往軍營而去。

  身邊那些圍著他的奧丁武士,卻往佛忽然之間,就全部無聲無息的倒下。

  夜色之中,這條人影緩緩而行,身後道路上那些倒伏在地上的士兵,仿佛形成了一個詭異的背景……

  ※※※

  這一夜,在帝國的北方同樣發生了一件震驚大陸的事情,而這件事情的消息,在傳揚開之後,將會比帝都之中米納斯公爵上任的消息更為震撼!

  是夜,在拜占庭北疆諾茲郡,黑旗軍大營。

  名震天下,素有奧丁武神之稱的黑斯廷,在他那支縱橫天下無敵的黑旗軍大營之中,在他那戒備森嚴的主帥大帳之中,被不知名的高手入營擊傷!!

  據說當晚,神秘高手入營行刺黑斯廷,主帥大帳外,黑旗軍之中最精銳的親衛營三百精銳,當場全部戰死。素來被稱為奧丁武神的黑斯廷,在面對那位神秘高手的出手,竟不能擋!主帥大帳內外,除了黑斯廷之外,三百精銳親衛,再無一個活。!

  等到軍中將士趕來,行刺之人已經飄然而去,只剩下黑斯廷伏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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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9#
 樓主| 發表於 12-8-2011 19:19:55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五章【故人重逢】

  馬蹄聲從道路遠處傳來,毒辣的日頭之下,道路遠處揚起一片塵土,顯然那原來的一騎奔馳甚急。

  道路上原本就稀少的行人,遠遠聽見馬蹄聲,就立刻趕緊側身讓到道路兩旁遠遠躲開。

  這兵荒馬亂的時節,在這南來北往的大路上如此縱馬急馳的,大多都是軍中之人,不是探子斥候,便是那些往來傳送急件的軍使,這些人等縱馬奔馳,若是踐踏平民,那是不會賠的,若是惹惱了人家,說不定還栽你一個延誤軍機的重罪。

  夏亞一路從帝都縱馬北上,看著道路兩旁那些畏畏縮縮躲避的平民,心中也是暗暗歎息。

  這世道,還不知道要亂到什麼時候。

  帝都的局勢是越來越緊張。阿德裡克整軍備武,幾乎每一天,都會傳來帝國軍北上平叛的消息,這消息幾乎一天一個樣。

  民間都知道大戰即將來臨,凡是有些門路的,都離開鄉間村鎮家園躲避到附近的城市之中,雖然對於平民來說,一旦戰亂禍起,躲避進城市之中也未必安全,但是至少,那些城市擁有的高大的城牆,或許能給人帶來一些心理上的安慰吧。

  還有一些平民,就只能盲目的往南遷徙,只盼能離帝都越遠越好。

  夏亞從帝都出來北上,一路上就看見大路上不少逃難的難民,拖兒帶女,挾帶家小的逃亡。

  在亞美尼亞軍區的勢力範圍已經如此,亞美尼亞可是叛軍之中的第一強藩都已經如此,可想而知其他叛軍勢力地盤只怕也是這個樣子了。

  帝都在準備,叛軍這裡也在準備,這一場大戰,也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打起來吧。

  ※※※

  從帝都出來已經是第四天了,每天晝夜不停的奔波,縱然夏亞吃的消,馬匹卻是吃不消了。從帝都出來的時候,原本夏亞還帶了一匹備馬,可惜就在前日晚上,也該著他倒黴,在渡河的時候,一匹馬的馬蹄被河底的暗石所傷,馬蹄子陷進了石縫了,就此瘸了。夏亞也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種倒黴的事情,沒來由的損失了一匹馬。只剩下一匹馬趕路,這麼一來,跑上一天下來,馬匹就幾乎要口吐白沫了。

  中午的時候,夏亞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

  他南下北上已經多次了,對於這一路的路程倒也熟悉,看了看周圍的地勢,就想起再往前走大約不到七八裡,是一個鎮子。就有心到鎮子上去買一匹馬。

  鎮子果然就在夏亞預料的地方,這裡已經算是快出了亞美尼亞軍區了。只是近日亞美尼亞軍區之中的軍隊調動,那個休斯總督據說把軍隊都集結往美裡卡城去,準備應對帝國軍的反攻了,所以後方倒是兵力不足,不少地方連哨卡都撤了去。這鎮子裡原本聽說駐紮了一個營隊,現在夏亞到來的時候,卻是連半個亞美尼亞軍的士兵影子都沒瞧見。

  鎮子還是那個鎮子,只是看上去卻破敗了許多,原本這鎮子的外圍建了一圈土牆,但是畢竟不是什麼真正的城市,沒有守軍把守的話,這土牆實在沒有任何意義,一個成年的男子,輕輕一躍就能翻身而過。

  鎮子上倒是有幾個農兵,大概是原來的駐軍拉起來的輔兵民夫之類的,駐軍離去之後,就直接把這些人丟在了這裡沒有帶走,原本這些傢伙穿著破爛的淘汰下來的叛軍軍服,懶散的坐在鎮子口的土牆下避太陽乘涼,手裡還拿著一些破爛生銹的刀劍,或者磨尖的木棍之類的武器,但是遠遠的聽見夏亞一騎奔馳而來的馬蹄聲,頓首就一哄而散,只以為是什麼軍隊開來,有的跑的急,連鞋子都丟了也是顧不上了。

  夏亞來到鎮子口,看見遠遠逃匿的這些傢伙,也只是搖頭笑了笑,緩緩策馬進了鎮子。

  走大了鎮子裡記憶之中的一家小酒館,那酒館卻早已經不做生意了。這亂世,南來北往的商路都斷絕了,這小鎮之中的酒館自然就沒了生意,若不是酒館主人是本地人,家宅田園都在這裡,只怕也早就跟著難民一起跑掉了。

  夏亞直接在酒館前下了馬,將馬匹栓在了門口的柱子上,看了看街道遠處幾個畏畏縮縮躲在遠處偷看自己的傢伙,冷笑一聲,諒這些本地的土混混也不敢來偷自己的馬,這才大步走了進酒館裡。

  酒館地上滿是灰塵,也不知道多少日子沒有清掃了。夏亞推門進來,裡面立刻就有老闆跑了出來,賠笑道:“這位老爺,本店已經不營業了,請您……”

  話還沒說完,夏亞已經將一枚銀幣塞進了他的手裡,那酒館老闆低頭一看,頓時後半句話就咽了回去。

  “弄點吃的,什麼都行,最好有肉。”夏亞飛快道:“還有門。的馬,也喂上草料,要乾草!”

  這老闆一臉苦相,賠笑道:“這個……乾草是有,但是肉……”

  夏亞歎了口氣,看了看這老闆的臉色蠟黃,只怕人家自己也不知道斷葷多少日子了,恐怕實在拿不出肉食來,就點了點頭:“嗯,那就隨便弄些吃的。”

  說著,想了想,又從懷裡摸出了一枚銀幣來塞了過去。

  這老闆眼睛頓時一亮,上下打量了夏亞兩眼,忽然就心裡一動,歡叫道:“想起來,有肉,有肉的!”

  夏亞也不理會他,直接就走了進去,隨便找了個位置坐在角落裡。

  這鎮子只怕已經沒幾個人了,食物也是簡單,不過是幾塊硬硬的面餅子,而且還是黑麥和一些雜糧磨出來的,又黑又黃,咬在嘴巴裡乾乾的,還有一股子酸不酸鹹不鹹的味道。不過這酒館老闆卻弄了一碟子豆醬出來,味道卻是不錯。

  夏亞胡亂吃了半塊餅,正坐在那裡休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聞到了一股子肉香,抬起頭來,就看見那個老闆一臉獻媚的笑容,端了個盤子跑出來,盤子裡剁了幾塊黑不黑紅不紅的肉,卻是用火烤出來的。

  夏亞一愣,沒想到這個老闆居然真的弄出了肉食來,心中好奇,看了一眼,還沒動手,就忽然聽見酒館後面傳來一陣子哭嚷的聲音。

  一個帶著童音的嗓子哭著,一個身材瘦小的身影就跑了出來,一把沖到了酒館老闆的身後,用力抱住了他的腰,一下一下拍打在這酒館老闆的身上,叫道:“我的狗!我的狗!!!”

  這老闆臉色一變,回頭一把將這孩子推在地上,怒斥道:“滾回去!在這裡哭嚷什麼,別驚擾了客人吃飯!”

  說著,上去有踢了一腳。

  那地上的孩子卻滾了起來,死死抱住老闆的腿腳,小小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怒氣:“我的狗!!我的狗!你為什麼殺我的狗!!”

  這老闆急了,抓起這孩子來,左右開弓,劈頭幾個耳光打過去,小孩子頓時雙頰紅腫,卻是依然死死拽住老闆的衣服不鬆開,含混不清的哭嚷。

  老闆臉色難看,怒道:“什麼狗不狗的!人都快餓死了,你就抱著那條死狗有什麼用!早晚也是餓死,不如殺了吃肉!還能換回點錢財。”

  夏亞看在眼裡,心中歎了口氣,倒是生出幾分不好意思來。嗯不到自己隨意的一句要吃肉食的要求,卻讓這老闆殺了自家孩子養的狗兒。

  他本身年紀也不大,才剛過二十歲,自然明白這些孩子的心情。但凡這麼大的孩子,若是養了什麼寵物,自然是愛到了極點,當作自己的夥伴一般被當面殺了做熟了吃掉,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實在是太過殘忍了一些。

  想到這裡,夏亞看著面前的盤子裡的肉食,也實在動不下手了,歎了口氣,站起來看了看這個老闆。這老闆已經將孩子推到了一旁,看著夏亞站起來,夏亞人高馬大,又是一股子彪悍的味道,老闆頓時就是一慌,趕緊叫道:“這位老爺,小孩子不懂事,您,您別和他……”

  夏亞卻搖搖頭:“算了,是我不好,不該讓你殺了孩子的狗。”

  他隨意站起來,就道:“鎮子上有地方賣牲口的麼?”

  這老闆松了口氣,趕緊回話道:“在北邊口倒是有,不過現在這時候,只怕也沒幾個人了。您是要買……”

  夏亞原本就抱著萬一的希望,聽老闆這麼一說,心中也明白,戰爭年代,馬匹是何等的精貴,縱然原本這鎮子的牲口市場能有些驁馬販賣,現在這時候只怕也早就沒了。

  想了想,就直接出了門去。

  馬匹已經喂過了乾草,休息了這麼長時間,精神也旺盛了不少。夏亞不想在這鎮子上逗留太久,翻身上馬就往鎮子北邊而去,跑到了鎮子北邊,果然看見那老闆說的牲口市場早已經人去一空,只有三兩個閑漢子蹲在那兒,整個市場唯一的一頭牲口,便是一隻瘦弱的老牛,瘦的只怕就剩一把骨頭了。

  夏亞歎了口氣,正要縱馬出了鎮子繼續趕路,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自己後面還要趕路,不如回那酒館裡再帶些面餅上路。

  撥馬回頭,才跑到那酒館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子哭嚷叫喊的聲音,聲音淒厲尖銳!

  夏亞心裡一動,翻身下馬大步走了進去,就看見了讓他憤怒的場面!

  兩三個身穿破爛軍服的農兵閑漢在店裡,將那個老闆踹在了地上,那老闆身上都是血,一個面色有些惶恐的傢伙,手裡攥著刀柄,刀子還依然戳在那老闆的身上。

  另外兩個同伴,卻手裡各拿了一塊銀幣,卻正是夏亞之前給那老闆的。

  那個孩子也被踹在了地上,卻是奮力的哭嚷叫喊,雙手死死的抱住一個傢伙的腿腳不鬆開。

  那個拿刀子的農兵明顯是慌張,眼看腿腳被抱住了,眼睛裡閃過一絲凶色,就拔出戳在那個老闆身上的刀子,往孩子的脖子上砍了下去。

  只是刀子還沒剁下去,忽然就聽見嚓的一聲,周圍幾個人一愣,定睛一看,頓時就突然驚呼起來。

  那個拿刀子的傢伙,腦袋已經掉在了地上,身子卻依然站在那兒,腔子裡的鮮血噴了一地。夏亞大步走了過去,那另外兩個傢伙已經嚇傻了,夏亞一腳踹在一個人身上,直接將那人踹的飛了出去,跌在牆角的時候,口中噴血,已經不活了。

  另外一個才回過了神來,丟了手裡的棍子,尖叫一聲就往門口跑,夏亞也不追他,隨意一腳踢起來落在地上的刀子,那刀子飛出去,從那人後心刺進去,前胸突出,噗的一聲,那人就直接倒在了門口。

  夏亞舉手殺了三人,也不過就是頃刻的功夫。

  看著面前地上,那酒館老闆已經氣絕,腰眼上被紮了幾個窟窿,顯然是那幾個鎮子裡穿著農兵服的閑漢混混見財起意,行兇的時候殺了這老闆。

  那個孩子卻爬了起來,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看了看周圍的屍體,又看了看地上的酒館老闆,愣了會兒,仿佛張口要哭,但是卻偏偏沒有哭出來,只是身子一下一下的顫抖,死死瞪著眼睛。

  忽然,這孩子跳了起來,抓起地上的一根棍子,跑到牆角,對著方才被夏亞踢飛的那個傢伙,當頭就狠狠敲了下去。他人小力弱,棍子連連瞧在那人身上,砰砰作響,那人早已經被夏亞踢碎了內臟死透了,這孩子卻哭也不哭一聲,一下一下的奮力敲下去。

  夏亞看在眼裡,歎了口氣,猶豫了一下,走過去一把抓住那個孩子的後心,將他提了回來丟在地上。

  這孩子這才鬆開了棍子,跪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夏亞略微一猶豫,終於沒有扭頭走開,而是歎了口氣,將這孩子一把抓了起來,扛在肩膀上大步走出了這家酒館。翻身上了馬,將這孩子丟在身後馬背上,這才縱馬出了鎮子。

  一路上,這孩子就在馬背上,卻是喊也不喊,也不亂動彈,只是無聲的哭泣流淚,夏亞也不理他,只是縱馬奔馳。

  直到了快天黑的時候,才在路邊找了個林子停下休息。這孩子一丁點兒大,在馬背上顛簸了半日,哪裡還有力氣?在地上站都站不穩,直接就跌坐了下去。

  夏亞取出水袋喝了幾口水,又將水袋遞了過去。

  這孩子無聲接過,喝了兩口之後,卻忽然丟開水袋,撲倒一旁去,張口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這一吐就吐了好久,直到把胃都吐空了,還趴在地上喘氣。

  夏亞走過去,又重新把水袋給他,讓他喝了幾口水,等他喘過氣了,夏亞就把他提到了樹旁坐下。

  “哭夠了?”

  這孩子點頭。

  “吐完了?”

  依然點頭。

  “酒館的老闆是你什麼人?”

  這孩子抬起頭來,亮晶晶的眼睛盯著夏亞:“叔叔。”

  夏亞歎了口氣:“你父母呢?還有其他親人沒?”

  搖頭。

  夏亞皺了皺眉,不再多問,而是走到了林子裡,片刻之後,卻掏了一個鳥窩出來,裡面數枚鳥蛋。

  那孩子依然坐在原地,眼看夏亞回來,才忽然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夏亞手裡的東西,就自己跑到一旁。不多片刻,居然撿回來不少幹樹枝來,搭了一個火堆出來。

  這孩子動手倒是頗為熟練的樣子,讓夏亞忍不住有些意外。

  幾枚鳥蛋丟在火裡烤熟了,夏亞只吃了一個,其他都進了這孩子的肚子裡。吃完之後,夏亞看了看天色,淡淡道:“睡了,明天趕路。”

  半夜的時候,夏亞聽見身邊這孩子傳來低聲啜泣的聲音,他想了想,終於沒說什麼。想來這麼小的孩子,親眼看見自己的親人被殺死在面前,沒有崩潰已經算是難得了吧。

  天色微亮的時候,夏亞起身,這孩子卻早已經起來,火堆已經被他熄掉了,就這麼坐在一旁看著夏亞。

  夏亞其實早知道這孩子的動靜,此刻坐起來,這孩子已經遞過來一條打濕的手巾來。夏亞看了看這孩子手裡的水袋和手巾,淡淡一笑,接過手巾擦了擦臉,才道:“以後別用水袋的水,那是喝的。”

  “嗯。”這孩子乖乖點了頭,然後充滿希望的看著夏亞,低聲道:“老爺,你,你買了我吧。”

  “嗯?”夏亞一愣。

  “我十歲,有力氣,能幹活了。我會生火,會做廚房裡的活兒,還會劈柴,會餵牲口。”這孩子吞了吞吐沫,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吃的不多的。”

  夏亞面色不變,淡淡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孩子卻搖頭:“老爺給取一個吧。”

  夏亞歎了口氣,站了起來,看著這個孩子,正色道:“你不用喊我老爺,你可以喊我叔叔。嗯……名字麼,用你自己的名字吧,自己的名字是家人取的,別換了。”

  他心中卻歎了口氣,看著這個孩子,忽然心裡一動。

  當年……老傢伙遇到我的時候,大概……大概……

  大概也是像我現在的這種心情吧?

  這孩子聽的似懂非懂,低頭想了想,抬起頭來的時候,小小的臉龐上卻有些堅定的樣子。

  “我,我叫蘭斯洛。”

  夏亞笑了笑,摸了摸這個小子的頭:“今後你跟著我吧,“以後,嗯……”夏亞猶豫了一下,忽然就是一笑:“今後,你就叫蘭斯洛.夏亞。嗯,就是這個名字。”

  隨後,兩人卻都沒什麼其他的話了,默默的收拾了一下,一大一小兩人重新上路。

  這小蘭斯洛雖然是個孩子,但是性子卻頗為堅毅,隨著夏亞乘馬趕路,在馬背上顛簸,卻一聲不吭的忍著,絕不叫苦。

  早上出發,到了上午的時候,遠遠的走到了一個廢棄的哨卡,夏亞忽然就放緩了馬蹄。

  這哨卡顯然也是叛軍所有,只不過駐軍明顯已經被調走了,哨卡廢棄掉了,原來的兩邊的營房空了出來,攔路的柵欄也被推倒在了路旁。

  但是讓夏亞臉色驚奇的是,遠遠的,這哨卡旁的旗桿上,卻吊著一個人!

  旗桿上這人雙手被綁吊著掛在旗桿上,頭髮遮擋住了臉龐,一身原本是白色的袍子滿是泥土,髒兮兮的幾乎看不清本來的面目了。

  這人被吊在旗桿上,身子隨著風晃啊晃的,也不知道是昏過去的還是死掉了。

  夏亞皺了皺眉,看了一眼之後,就挪開了眼神,他本不欲理會這些路上的閒事。

  正要重新策馬加快速度走過去,忽然隨著風,輕輕的飄來了一聲呻吟!

  這地位的呻吟聲隨著風飄來,聲音輕微沙啞,但是落在夏亞的耳朵裡,卻頓時就是一驚!

  他猛然抬起頭來,盯著那掉在旗桿上的人,臉色鐵青!

  夏亞飛身撲了上去,人在空中,已經隨手扯斷了繩索,將那人從旗桿上抱了下來,輕輕放在地上,抓起腰間的水袋就淋在這人的臉上,將頭髮撥開,一口水灌進對方的嘴巴裡。

  這人才終於緩緩睜開眼睛來,眼皮微微撐開看清了夏亞的臉龐,頓時就露出驚詫和喜悅來。

  “咳咳!哇!老,老爺!哇!老爺,老爺真的是你啊!嗚嗚嗚嗚,老爺!!”

  夏亞深深吸了口氣,臉色很難看:“你怎麼會在這裡?是誰把你吊在這裡的……多多羅?!”

  這可憐的傢伙,自然就是夏亞麾下的頭號狗腿子,我們的大法師多多羅大人了。

  只是此刻的多多羅,看上去卻實在沒有半點當初從丹澤爾城出發之後的風光模樣了,雪白的鄉衣法師袍已經破爛不堪,滿是污泥,臉上也是鬍子拉碴,更可憐的是鼻子和眼睛都是青腫,仿佛被人暴打過一樣。

  就連靴子也沒了一隻。

  “是誰幹的,多多羅。”夏亞心中怒氣上湧怎麼說也是自己的人啊!

  “呵呵,是我。”

  身後,忽然一個聲音傳來,讓夏亞陡然就是一驚!

  猛然轉過身來,就看見身後的一截土牆下,懶洋洋的半趟著一個人,一頭金燦燦的頭髮,面孔英俊的近乎詭異,嘴角叼了一根草根,雙手抱在後腦上,一副懶散的模樣。

  一看見這個傢伙,夏亞的神色就越發的詭異起來。

  “禦!”

  夏亞深深吸了口氣,看了看同圍,又看了看這個傢伙。

  以自己的實力,這個傢伙什麼時候在自己的身後,自己居然都沒有察覺?!

  不過,很快,夏亞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來,故作輕鬆的樣子。

  “好久不見了啊……阿達。”

  達爾文吐掉了嘴裡的草根,笑著趴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唉,早和你說了,我不喜歡這個稱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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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8-2011 19:20:06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零六章【達爾文的野望】

  看著達爾文那張俊美的不象話的臉龐,夏亞心中的滋味卻是很複雜的。

  夏亞所認識的多位“老熟人”之中,這個達爾文卻是最奇特的一個。

  說大家是朋友吧,偏偏這個傢伙曾經在達曼德拉斯的巢穴之中差點害死自己。可說是敵人吧,大家偏偏又曾經共同患難過,生死與共,一起在危險和死亡線上掙扎,互相又算是救過對方。

  更加上附身在自己意識之中的那條母龍朵拉的存在,大家的關係,實在是很複雜。很難用簡單的“朋友”或者“敵人”來劃分。

  而且,達爾文這個傢伙聰明絕頂,行蹤飄忽,總是神神秘秘的,仿佛身上藏了許多的秘密,也是一直讓夏亞看不透的一個傢伙。

  此刻,這個傢伙居然忽然出現在這個地方,也的確叫夏亞非常的意外。

  夏亞沒有再說話,而是眯著眼睛看著達爾文的臉,眼神在他臉上掃過。達爾文卻是笑眯眯的樣子,俊美的笑臉仿佛人畜無害的樣子,他的相貌的確具備的很強的欺騙性,偏偏這個傢伙的智慧,又是足以讓夏亞忌憚的。

  “怎麼了?老朋友見面,你看上去似乎並不高興啊。”達爾文笑著走了過來,仿佛毫不客氣的,給了夏亞一個擁抱。

  夏亞沒有動,等達爾文退開了之後,他才終於歎了口氣,盯著達爾文,語氣很古怪:“我們算是老朋友麼?”

  “不算朋友,也至少不算敵人吧。”達爾文微微一笑。

  “難說。”夏亞絲毫沒有顧忌言語的忌諱,毫不掩飾的對這個傢伙露出了警惕的姿態,然後指著地上的多多羅:“這是怎麼回事?”

  “你是說你的魔法小僕人麼?”達爾文眨了眨眼睛:“很簡單,我們打賭,他輸了,按照賭約,他應該在這裡掛到今天太陽落山的。”

  夏亞鼻子裡“哼”了一聲,乾脆轉過身去不再理會達爾文,將多多羅扶到了牆角陰涼的地方,又喂了他幾口水。可憐的魔法師已經被太陽曬的快脫皮了,一張臉又黑又紅,任憑是誰,被吊在旗桿上掛了這麼長時間,模樣都不會好看的。

  不過夏亞對這個狗腿子可實在沒有多少憐憫之心,等多多羅稍微回過了點兒氣來,夏亞已經臉色鐵青的站在他的面前。

  “多多羅,我交代你的重要的事情,你辦的怎麼樣了?”

  魔法師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小眼睛裡,眼珠子白多黑少,心虛的亂轉,不敢正面迎著夏亞的眼神。

  難怪夏亞惱火。

  他交待多多羅的任務有多重要?去帝都報訊的事情,關係到黑斯廷的下一步行動,關係到帝都的安危……可是這個混蛋卻是怎麼做的?

  陰差陽錯,夏亞自己親自跑了帝都一趟,算是自己把這件事情做了。可是多多羅本人拖拖拉拉,居然到現在都沒有去帝都,居然在半路上耽擱了這麼久!

  若不是夏亞自己跑去了帝都,這麼重大的事情,豈不是就叫這個混蛋給耽誤了?!

  想到這裡,夏亞甚至恨不得再把這個傢伙丟回到旗桿上再吊上三天!

  多多羅自家自然是心虛的。

  說起來,也的確是他理虧。

  自從出了丹澤爾城一路南下往帝都去,我們的多多羅大人可算是如小鳥脫離了牢籠一般,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更何況,現在的多多羅實力大增,全然就是一個魔法大高手的身份。一路南下而來,一身魔法師的白衣長袍,招搖過市,本身也的確是實力不凡,所到之處,人人敬畏仰望,甚至有路過一些叛軍勢力的地盤,引來了當地的叛軍勢力大力的拉攏和結納,錦衣美食,享受不盡,走到哪裡都是一副大爺的派頭。那些叛軍勢力,誰不想能招攬一位強大的魔法師?縱然招攬不成,也至少能結下一個交情,說不定日後會有求于魔法師援助的時候呢。

  故而,我們的多多羅大人,這一路上,日子過的實在是滋潤的很,簡直是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舒爽。比在丹澤爾城的時候,小心翼翼的伺候夏亞和梅林兩位主人,簡直要強了千萬倍了。

  如此逍遙的日子,多多羅自然是樂不思蜀,甚至下意識的就放慢了趕路的速度,一路上盡情的享受著沿途的各路豪強的拉攏和款待。

  但凡是人,誰不喜歡充大爺?誰不喜歡享受前呼後擁的威風?多多羅心中甚至就恨不得,這一路就永遠這麼走下去,永遠沒個盡頭,永遠也別走到奧斯吉利亞才好。

  原本趕路的速度,何止降低了一倍?

  偶爾在那些來討好自己的傢伙們面前,小小的露一手魔法本領,引來旁人的驚歎和敬仰,那樣的眼神,簡直讓多多羅爽到了心底去了。

  能在這裡當大爺,誰還願意去當受氣包啊。

  看著夏亞嚴厲的眼神,多多羅對這位老爺實在是怕到了骨子裡!只因為他很清楚,這位夏亞老爺,不但是嚴厲,更重要的是為人精明過人,眼睛裡絕不揉沙子,自己那點小聰明,萬萬不夠在夏亞老爺面前耍的。若是惹怒了這位老爺,只怕引來的懲罰,就會越發的嚴厲。心中畏懼之下,多多羅只好哭喪著臉,一五一十的將實情扭扭捏捏的說了出來。

  夏亞越聽越是惱火,臉色卻並沒有太多變化,聽到最後,瞥了一眼遠處懶洋洋靠在土牆旁的達爾文:“他呢?你是怎麼和他遇上起了衝突,被吊在這裡的?”

  多多羅臉色漲紅,滿是羞愧的樣子,不過礙于夏亞的積威,還是不得不捏著鼻子吐露了實情。

  說起來,也實在是讓夏亞哭笑不得。

  原來,前幾日多多羅終於走到了附近的一座城鎮,他堂堂的魔法師招搖過境,自然是引來了當地的勢力的恭敬款待,縱然不能招攬這位大魔法師,也不敢得罪於他。

  在享受了人家的美酒佳餚的款待之後,擺足了大爺的姿態,卻沒想到,當地的叛軍頭子,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請求。

  說是在當地的一個村子,發生了一些魔獸肆虐的事情。近來叛軍的主力軍隊大量收縮集結於南邊,地方上自然就空了出來。駐紮在當地的軍隊力量薄弱,實在沒有力量去驅趕魔獸。據說曾經召集了一些武士,聯合了一支小隊去獵殺魔獸,結果反而被魔獸殺的屁滾尿流的跑了回來,當地的叛軍的軍官頭子,還在狼狽逃竄的時候跌下了馬,摔斷了一條腿。

  正好有這麼一位強大的白衣大法師過境,所以就求助到了多多羅的頭上。

  多多羅一聽,頓時眉開眼笑。他自恃自己現在的本事已經不俗,若是其他的什麼難事,以他這種滑頭的性子,少不得就要推脫掉。

  不過嘛,驅趕幾個流竄過來的魔獸,想來還不是小菜一碟?到時候逞逞威風,贏來一片阿諛,外加一些好處,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於是,我們這位心地仁慈的魔法師大人,就毅然決然的踏上了驅趕魔獸的道路。

  不想,就踢到鐵板了。

  “蠢貨。”夏亞歎了口氣:“這裡是大陸內腹之地,又不是什麼蠻荒地區,哪裡來的魔獸肆虐!縱然有魔獸,也不會跑到這種人煙稠密的地區來作亂。你平時也沒這麼蠢,怎麼這個時候卻想不到呢。”

  多多羅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身後,達爾文卻笑著開了口:“那些魔獸,是我帶過來的。”

  夏亞轉過身,看了看達爾文,沒說話。

  達爾文繼續道:“我在附近辦一些事情,不想那些當地的駐軍過來騷擾,就想了個法子,弄了幾隻魔獸過來,把那些傢伙嚇跑,圖一個清淨,卻沒想到,你這個魔法師小僕人,卻跑了過來。”

  辦事?辦什麼事情?

  夏亞心裡一動。

  這個達爾文所辦的事情,一向都不簡單!夏亞和他打過的幾次交道,這個達爾文做的事情,要麼就是去屠龍,要麼,就是去尋找達曼德拉斯,哪一件不是驚天動地的?

  這麼一個普通的小村子的地方,能有什麼事情是值得達爾文來辦的?

  多多羅卻繼續愁眉苦臉的訴說。

  可憐的魔法師信心百倍的跑到了這裡來一心想當英雄,開始的時候還是很順利的,找到的兩頭魔獸,也不過就是獅獸魔狼之類的普通貨色,以多多羅現在的實力,隨手也就料理掉了。

  可隨後,就把達爾文惹出來了。

  多多羅自然是認得達爾文的。一看見達爾文,多多羅開始還有些心虛,畢竟就連夏亞老爺都對這個傢伙忌憚三分。可是多多羅畢竟是實力今非昔比,這一路上都被人巴結著,難免有些膨脹起來。況且,他記憶之中,這個達爾文似乎聰明是聰明的,但是好像實力卻是很一般。

  有了這種念頭,多多羅自然就有了底氣,很自信的和達爾文孌涉,要求他離開這裡,不要在肆虐當地。

  多多羅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強硬,可是卻三下兩下,就被達爾文給收拾掉了。

  夏亞聽到這裡,眉頭一皺,忍不住看了看多多羅,又看了看達爾文。

  “你,不是他的對手?”

  這倒是讓夏亞奇了。

  多多羅這廝,人品是惡劣了一些,但是經過梅林的妙手之後,實力的確大大增長,魔法實力的確堪稱高手了。達爾文麼,這條人形的龍族,雖然是龍族出身,但是夏亞記得好像他的確是沒有什麼其他的過人的本事了。以多多羅的實力,居然敵不過達爾文?!

  多多羅哭喪著臉,眼神裡卻是有些奇怪的神采,低聲道:“老爺……他,他……他能免疫魔法。”

  魔法免疫?!

  這更讓夏亞吃驚了!

  上次分手的時候,這個達爾文,貌似還沒有這種本領吧?!

  若是這樣的話,倒是不難理解了。多多羅是個魔法師,一身的本事就靠著魔法。若是魔法不靈了,那麼他就等於是一個廢物了。

  “所以你就被他吊在這裡了?”夏亞皺眉。

  “是,他和我打一個賭,若是我被吊在這裡,兩天之內有人能救我下來,他就放過我。若是沒有的話,我,我就要聽他的吩咐,幫他去做事。”

  “做什麼事?”夏亞心裡一動。

  達爾文笑了笑:“還是我來說吧。”

  夏亞哼了一聲,皺眉看著達爾文。

  “夏亞,我們有多久沒有見過了?”達爾文語氣很悠閒的樣子。

  “從達曼德拉斯那兒分手之後就沒見過了吧。”夏亞看著這個傢伙。

  “嗯。”達爾文眯著眼睛,看著夏亞:“很顯然,這些日子以來,你發生了不少變化啊。看得出來,你的實力,恐怕比當初要強了不少吧。”

  夏亞打了個哈哈:“彼此彼此,阿達,我也沒想到,你現在居然能免疫魔法。”

  達爾文看了夏亞一眼:“還不能完全免疫……只是你這個小僕人的魔法水準差了一點罷了。”

  免疫魔法……

  夏亞心中思索著,忽然就聽見腦海裡朵拉冷冷的聲音:“免疫魔法……是龍族的天賦技能,這個傢伙,難道恢復龍身了?!”

  夏亞“啊”了一聲,立刻瞪大了眼睛望著達爾文。

  達爾文搖頭:“你想到了?還是……”說著,他指著夏亞的腦袋:“還是朵拉告訴你的?”

  夏亞沒說話,依然緊緊盯著達爾文。

  “可惜,你們的猜測不算正確。”達爾文歎了口氣:“我的確是想擺脫現在這個軀體,但是我沒有能完全成功。眼下我只是有了一點點進展而已,暫時恢復了一部分龍的力量,只能免疫一部分魔法。至於其他的能力,還無法恢復。被困在這個人形的軀體裡,我能做到的,目前只有這麼多了。”

  “那麼你現在在這裡,又是做什麼呢?”夏亞皺眉。

  “很簡單,我在挖掘一點東西。”達爾文打了個響指,看著夏亞:“你從南而來,是從奧斯吉利亞來的麼?那可巧了,我也是前些日子剛從你們的帝都出來來到這裡。我去了一趟帝都,在教會總部大教堂裡找到了一些文獻和資料。上面恰好有我需要的訊息。”

  “你……你去了教會總部?大教堂?”夏亞吃了一驚。

  教會總部大教堂,也就是魔法工會總部啊!哪裡雖然不說是龍潭虎穴,但是也是魔法師紮堆的地方!想進去偷東西,那簡直就是找死了。

  “別忘了,我恢復了一部分龍力,可以免疫很多魔法,要躲過魔法師的搜查還不算太難。”達爾文淡淡一笑:“而且,那些魔法師都太過自負了,以為他們的總部有魔法陣的守護,就太過掉以輕心,居然沒有護衛把守,也太過相信他們的魔法陣了吧。遇到我這種能免疫魔法的傢伙……嘿嘿。”

  夏亞深深吸了口氣:“你跑到魔法工會總部,找到了什麼?”

  “一些文獻,上面有我需要的訊息。”達爾文抬手指著東邊的方向:“就在那裡不遠的一片村子,我從古老文獻上查到,哪裡在很久之前,曾經是一個古戰場所在,經歷過非常慘烈的大戰,有很多各個不同種族的戰士戰死在那兒,其中,就包括了我們龍族!遠古戰場,總是掩埋著很多有用的東西的,比如……”

  “比如龍的骸骨。”夏亞皺眉:“你是想在那兒挖掘出遠古巨尼的骸骨?”

  “答對了。”達爾文眼睛發亮:“龍的骸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夏亞想了想,道:“可是……就在野火原的那片山裡……朵拉的骸骨就埋在那兒,你……”

  夏亞的意思很明確,如果是需要龍的骸骨的話,直接去野火原朵拉葬身的那片山裡就好了,何必舍易求難?

  “夏亞……我的朋友啊。”達爾文眼睛裡忽然露出一絲犀利的眼神來:“如果僅僅是為了恢復我從前的龍身,我何必要花費這麼多的心血做這麼多的事情,冒這麼多的危險呢?朵拉的骸骨?哼,不錯,朵拉的確是一條純種的龍族,不過很可惜,它也不過是一條普通的龍族而已。我需要的,是具備了遠古頂級巨龍最高貴血統的,真正的遠古巨龍的骸骨!”

  夏亞看著達爾文:“遠古巨龍……”

  “雖然這樣說很悲哀,但事實是,我們的種族數量太過稀少,自古以來,我們的種族的血統,其實一直都在退化,現在存在的龍族,無論從實力還是各方面的能力,都比遠古我們的祖先,要弱小很多。我既然有心給自己重新塑造一個龍軀,那麼為什麼還要局限於現在的種族?為什麼不給自己塑造出一個強大的遠古巨龍的身軀出在呢?”

  夏亞張了張嘴。

  想起達曼德拉斯的巢穴裡……這個傢伙奪去了幾枚達曼德拉斯的蛇卵……要知道,達曼德拉斯可是擁有遠古巨龍血統的神獸!而這個傢伙在當時的各種奇怪的表現……

  還有今天,他跑到這裡來挖掘遠古巨兔的骸骨……

  一切問題,似乎就有了答案了!

  “創神區……哼,遠古地精能製造出一個擁有四種不同血統的超級神獸,超級達曼德拉斯,我達爾文為什麼不能給自己塑造出一個全新的,最強大的龍軀?我已經擁有了達曼德拉斯的蛇卵,得到了達曼德拉斯的血統,接下來,我需要的是一些遠古巨龍的骸骨。未來我的新的身軀,將會比達曼德拉斯更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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